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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九


  说真的,听到这个女人说话,听到她向我叙述她在那

  里过的生活,我简直垂涎三尺。在那里,每个人在自

  己的修士小室里工作,午饭前,所有的人都到宽敞的

  装有两个壁炉的客厅里来进行十分高超的谈话,谈话

  中夹杂着智力游戏,这使我想起狄德罗在其名著《致

  伏朗小姐的书简》中所提到的谈话。然后,在午饭

  后,大家都来到户外,即使暴雨、烈日也是如此,那

  阵雨的亮光,即它过滤的亮光,在一排壮丽的百年

  山毛榉的结节上划出道道直线,它们把十八世纪钟

  爱的漂亮的植物置于栅栏之前,还有那些小灌木,雨

  水悬挂在灌木的枝桠上,犹如鲜花盛开的花蕾。人

  们止步倾听一只喜欢凉快的灰雀轻柔的扑水声,灰

  雀在一朵白玫瑰的花冠中沐浴,犹如在尼姆芬堡府

  邸①娇小可爱的浴缸里洗澡。我对维尔迪兰夫人说,

  埃尔斯蒂尔曾将那里的景色和花卉细腻地表现在彩

  色粉画上,她听了气愤地抬起头来说:‘所有这一切,

  是我使他知道的,一切,您要听清楚,是一切,有

  墅,位于慕尼黑城外,为后期巴罗克式建筑。

  趣的地方,粉画的所有主题,当他离开我们时,我

  就是当面对他这样说的,是不是,奥古斯特?他画

  的粉画的所有主题。这些东西,他过去也知道,对

  此说话要公正,应该承认这点,但是那些花卉,他

  从未见到过,他不能把蜀葵和一丈红②区分开来。是

  我教会他辨认,您一定不相信我的话,辨认茉莉花

  的。’这就是说,被今天的艺术爱好者们视作首屈一

  指、甚至超过方丹一拉都③的花卉画家,如果没有

  眼前的这位夫人,也许就永远无法画出茉莉花。应

  该承认,这种想法有点奇特。‘是的,我发誓,是茉

  莉花;他画所有的玫瑰,是在我的家里,或者是我

  把那些玫瑰带给他的。在我们家里,人们称他为迪

  施先生;请您问戈达尔、布里肖和所有其他的人,在

  这儿人们是否把他当作大人物看待。他本人也会对

  此感到好笑的。我当时教他插花;开始时,他插不

  好。他老是不能把花束好。他没有天赋的鉴赏力,不

  能作出选择,我必须对他说:“不,别画那个,那个

  不值得画,要画这个。”“啊!要是他在安排生活时

  也象在安排花卉时那样听我们的话,要是他不结这

  个讨厌的婚,那就好了!”突然,她因全神贯注地思

  念过去而两眼激动,手指节和短上衣袖子的缨子也

  狂热地伸长,显出神经质的不安,她那痛苦姿势的

  轮廓,在我看来犹如一幅从未有过的美妙的画,从

  中可以看出被压抑的全部愤慨,在这个轮廓中,包

  含着女人的情感和羞耻心上受到侮辱的一位女友的

  全部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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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尼姆芬堡府邸是原巴伐利亚统治家族——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夏季别
  ②一丈红(passe—rose)是蜀葵(althaea)的俗称。
  ③方丹一拉都(1836—1904),法国油画家、版画家、插图家,以画静物、花卉和法国知名文艺家肖像而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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