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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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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们再讲,再见。神经紧张地唾一觉吧。”莫利纳买了个关子,在紧要关头,刹住了车。瓦伦蒂气得直咬牙,威胁说莫利纳将为此付出代价。莫利纳没多理睬他,向他道了声晚安就一头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瓦伦蒂美美地吃了一顿莫利纳为他烧的早餐。吃下后,他不由担忧起来,怕自己会从此养成坏习惯。他不能接受莫利纳“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因为他的生命要贡献给政治斗争。他完全能忍受监狱里的一切折磨,坐牢和受难的背后有着它们的意义。社会革命对于他是最重要的,而满足感官享受则只处于次要地位。 他最大的满足是知道自己在为真正高尚的事业服务。这种事业是一种意识形态,是他的理想,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叫做“马克思主义”。为此,他能从任何事情中得到快感,即使是在这牢房,甚至经受拷打。这就是他真正力量的源泉。 莫利纳含糊其词地应着。瓦伦蒂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一席话并不太信服,不免有些失望。但莫利纳劝瓦伦蒂不必再操心,他莫利纳现在所想要做的事是睡觉。他说,他最难理解的是,为了改变监狱里难以下咽的食物,他把自己储藏的食品拿出来替瓦伦蒂煮早餐,还分给他一半自己最心爱的鳄梨,可到头来瓦伦蒂却当面口口声声说他教会了他坏习惯。 瓦伦蒂听了这话,连忙劝他不要这样想,他觉得莫利纳过于敏感,象个女人似的。莫利纳却认为,象女人那样温柔并不是件坏事,如果男人都象女人那样,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严刑拷打之类的事发生了。瓦伦蒂仔细琢磨,感到莫利纳这句话虽然不足信,却颇有道理。莫利纳听了赞扬的话,不由高兴起来,他不但原谅了瓦伦蒂,而且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讲起了故事。 “此时此刻,女助手开始吓得浑身直打颤,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再也不敢转身了,怕看到豹女。她停住脚步,想听听有没有人的脚步声。但夜阑人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什么东西碰触树叶的声音,女助手喉咙里发而了一阵长长的、绝望的悲号。说来也巧,一辆公共汽车正好停在她的面前,汽车自动门开关的刺耳声音盖没了她方才的悲号。司机看到她站在那儿,就为她开了门。司机见她神色不对,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女助手只回答说了没什么,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她跳上了车,总算得到了安全。 “艾琳娜回到家时,衣饰不整,鞋上沾满了灰土。建筑师见了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这个怪女人。她走进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直奔浴室去换掉脏鞋。 建筑师总算有了胆量,同她说起话来了。他说下午他去过诊所,知道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去看医生了。她哭起来,口口声声说一切都完了。建筑师重又安慰她,将她象婴儿似地抱在怀中,看到她处于毫无防卫的境地,如此茫然失措,他不由得又滋生起怜爱之情。他让她把头搁在自己的肩上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要有信心,一切都会好的,他劝说她再回到医生那儿去。艾琳娜说,她不太喜欢那医生,她害怕象医生那样好色的人。 但建筑师还是把他说服了。 “于是,她又到医生的诊所去、真诚地向他坦露了自己的心思。不料医生干了件错事。为了能消除她的恐惧,他选择了一种值得怀疑的诊疗办法,他的欲望占了上风,想法子当真要吻她。 但是,艾琳娜作出了恰恰相反的反应。看来,医生的话是对的,她是个完全正常的女人。艾琳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诊所,直接去找丈夫。她想告诉丈夫,就在今晚,她决定把自己献给他。她快乐地一路奔跑,等她赶到丈夫的办公室时,己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在办公室门口突然停住了,浑身一下子瘫痪下来。这时天色已晚,办公室的人都回家了,只有丈夫和女助手在里面。他俩好象在谈话,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艾琳娜无法断定这到底是表示友好,还是什么更亲密的举动。丈夫说话时眼睛看着地板,女助手会意地听着。他们的神情是如此专注,毫不防备会有什么人闯进来。忽然,他们停止了说话,因为他们都听到了门吱嘎一声作响,抬头一看,却没看见什么人。工作室里很暗,只有他们桌子上方那盏灯,从灯罩下洒出了眩目的不详之光。他们听到了动物的脚步声,以及踩翻暗角落里废纸篓的声音。女助手一声尖叫,一下子躲到建筑师的身后。‘谁在那儿? 那是谁?’他大声喊道。他们听到了野兽特有的粗重的呼吸声。建筑师不知道如何防卫自己,他本能地抓起台上的画尺。这时,他想起了艾琳娜曾对他说过的话:十字架形状能吓唬住魔鬼和豹女。于是他高举着尺做的十字架。突然,惊恐的野兽可怕地嚎叫了一声,逃进了黑暗之中。 “这天夜里,女助手回到了自己住的妇女旅馆。经历了刚才一番惊吓,她神经紧张得难以入睡。她想,也许游泳能松弛一下心情,于是就来到旅馆地下室的游泳池。这时已近深夜了,游泳池内外空无一人。她在更衣室换上了游泳衣和浴袍。 “与此同时,旅馆的门开了,艾琳娜走了进来。她向坐在服务台旁的值班人询问女助手的去向。值班人丝毫没从她身上发现异样的情况,就直言告诉她,女助手刚到楼下游泳池去了。因为艾琳娜也是女人,所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这时女助手己走出更衣室,打开了游泳池内的灯。她正要把头发塞进游泳帽,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惊慌地问:‘是值班人吗?’没人回答。她害怕起来,赶忙脱下浴衣,潜入了水中。在游泳池中央,她慢慢从水中露出头来,窥视着游泳池的边上,只见一个阴影移动着,朝着池边蹑行而来。 她又听到了野兽咬紧牙关的低沉的咆哮,一对碧绿的眼珠盯住了水池中央的女助手。女助手发疯似地尖叫起来,值班人听到了叫声,急忙奔下楼梯。她打开了所有的电灯,问女助手出了什么事。‘这里没有什么人呀,为什么要尖叫?’女助手一下子发窘了,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刚才受到的惊吓。如果她说出有个豹女来到了这儿,那就不堪设想将会发生什么恐慌。她只得说,好象看到有人在那儿,要不就是一头动物在四处觅食。值班的女人瞧着她,说道:‘有个女人,好象是你的朋友,刚才进来看你。你用不着吓得浑身发抖,大不了是听到了一些脚步声而已。’正在这时,她们注意到地板上的浴袍已被撕成碎布条,看到了动物留下的足迹。……” 讲到这里,莫利纳突然发现瓦伦蒂有些心不在焉,原来瓦伦蒂正在思念女朋友。女助手被豹女跟踪的情节使他恐慌不已。他想象如果那是自己的女朋友处于危险之中,而他关在这里却一筹莫展,没法去告诫她要小心些。 莫利纳也感到一筹莫展。然而他思念的是自己母亲。她与姑母住在一起,但病得很重,血压很高,心脏又很微弱,如今还要为儿子蹲监狱感到耻辱。想到这里,莫利纳伤心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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