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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克雷布斯的枪逼着他慢慢地跟在加娜·布兰德后边走下台阶。

  当他穿过德拉克斯办公室的房门时,他由痛苦中振作起来。突然,他头脑清醒,全然不觉疲惫和疼痛。必须采取行动,无论如何,得想出办法。他整个身体和意志变得高度敏感,双眼变得炯炯有神,战斗的情绪高昂激越。

  德拉克斯走到前面,在他的桌旁坐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支卢洛手枪,枪口指着邦德与加娜·布兰德中间。

  邦德听到背后的两扇门“砰砰”关上了。

  “我是勃兰登堡师最好的射手。克雷布斯,把她先捆到那个椅子上,然后把他也捆上。”德拉克斯象是在交谈,语气平淡。

  加娜·布兰德绝望地看着邦德。

  “你要是开枪,就会把那些燃料打着。”邦德边说边向桌子慢慢走去。

  德拉克斯笑了,然后把枪口指着邦德胸前。“英国佬,你的记性太差了,我曾告诉过你,这间房子是被那两道门隔开的。你再往前走一步就没命了。”

  他毫无表情地说。

  邦德望着那双自信、眯缝着的眼睛,停住了脚步。

  “克雷布斯,上前去。”

  他们被结结实实捆在离挂着玻璃地图的墙下几英尺远的两把钢管椅子上。然后,克雷布斯离开了房间。不久,他又拿着一个机修工用的喷灯回来了。

  他把那难看的玩意儿放到桌上,摇了几下手柄,把空气注进去,划了一根火柴在管口上点了一下。一股蓝色火焰喷出来,有两英寸多长。他拿起喷灯朝加娜·布兰德走去,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好,现在我们别大惊小怪,来试试这家伙。克雷布斯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们喜欢把他叫做作‘刽子手’。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是怎样对付我们一块儿抓住的那个间谍的,是在莱茵河南边,对吗,克雷布斯?”邦德侧耳细听,高度警觉起来。

  “是的,上尉,是一头比利时蠢猪。”克雷布斯想起往事,得意洋洋。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请记住,这儿没什么对等的条件,也没有令人振奋的运动项目,这不是在做生意。”声音干干脆脆,就象一鞭一鞭抽出来的。

  “你,”他看着加娜·布兰德,“为谁工作?”

  加娜·布兰德沉默不语。

  “克雷布斯,你喜欢怎么就怎么办。”

  克雷布斯半张着嘴,舌头在嘴唇上不停地舔着。在向姑娘迈开头一步的时候,他似乎感到呼吸都困难了。

  喷灯呼呼吐出细长的火舌。

  “住手!她是为伦敦警察厅工作的,我也是。”邦德冷冷地说,“现在告诉你们这些情况也无关紧要。到明天下午,伦敦警察厅再也不复存在了。”

  “知道就好,”德拉克斯说,“现在有人知道你们被关起来了吗?你们是否留下什么暗记或给其他人打过电话?”

  邦德心想:如果我说是,他便会立即把我们两人枪毙,然后把尸体藏起来。这样一来,将失去可能阻止“探月”号发射的最后机会。如果伦敦警察厅已经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没有派人来这里?不,我们还有机会。有人会发现本特利汽车,瓦兰斯没有我的下落,也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没有。如果我通知了别人,他们现在早该会到这儿了。”他回答说。

  “不错,”德拉克斯思考着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再对你们感兴趣了,我祝贺你们使谈话进行得那样融洽。如果单独问你一个人,可能没有这么容易。眼下这种场面,对付一位小姐是大有用处的。克雷布斯,放下喷灯,你可以走了。告诉其他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我要款待一会儿我的客人,然后再去那间房子。注意把车冲洗干净,特别是后座,把车右手边的痕迹处理掉。

  告诉他们如有必要就把所有的嵌板去掉,要不干脆把它全部烧掉,我们不会再用它了。懂了吗?”德拉克斯说完后哈哈大笑起来。

  克雷布斯勉强地把喷灯轻轻放到德拉克斯旁边的桌上,朝着加娜·布兰德和邦德狠狠瞪了一眼,嘴里说道:“是,上尉。说不定你会用得着它。”

  说完他穿过那两道门走了出去。

  德拉克斯把枪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拉开抽屉,抽出一支雪茄,用一个龙森台式打火机把烟点燃。他怡然自得地坐着抽烟,这房间里安静了几分钟。

  最后,他似乎主意已定,和善地看着邦德。

  “你不明白我是多么需要一个英国听众,”他说话的神气象是在对记者发表讲话。“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让别人听听我的故事。事实上,我行动的详细过程都掌握在一个可敬的爱丁堡律师的信封里面。”他眼睛扫着两人。

  “我已指示他们要在‘探月’号发射成功后才能打开信封。不过,你们两位是幸运者,能事先知道了在信封中记下的事情。明天中午通过那开着的门你们将会看到一切。”他指着右边,“涡轮机的第一次喷出来的蒸气会在半钞钟内把你们活活烫死。你们会为知道这一切而感到瞬间的满足。”她狞笑着。

  “德国鬼子,别开玩笑了,快把你的故事讲完。”邦德粗声说道。

  德拉克斯的眼睛亮了一下,“一点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德国人。”他那红胡子下的大嘴玩味着这个文雅的字眼。“全英国人不久就会承认,他们被一个独一无二的德国人搞垮了。那时他们也许不再叫我们德国鬼子了,而是毕恭毕敬地说‘遵命!

  ’,就象全体普鲁士军人在阅兵场上整齐响亮地喊出来的一样。”

  德拉克斯从桌子这边凝视着邦德,红胡子下的大暴牙不停地咬一只只手指甲。

  他费劲地把右手塞进裤袋,似乎要抵御某种诱惑,左手却抽出一支雪茄。他静静地抽了会儿烟,才开始讲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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