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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9.车轮下的死亡

  詹姆斯.邦德尽力地压抑住笼罩在心头的焦虑,这股焦虑使他反胃,使他掉进了一种不痛快、懒散、萎靡的恶性循环。已经有那么多对普莉克希·西蒙不利的问题,而现在他又要面对这一个新的、无法置信的问题,居然说那个和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泰斯特——“哈里”斯普瑞克。

  直到他到达巴黎,他都是和哈里在一起。那个他认识的哈里给了他正确的识别密码,那完全是一种个人的秘密,不可能给其他任何人。他认识的哈里与描述的相同,从柏林来的这次旅行之前、之中他都是帮了忙的。而且他也给了邦德这个公寓的电话号码。现在,似乎那个哈里是在本土警戒局的手中。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其实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邦德的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的图像和谈话。哈里·斯普瑞克(泰斯特),和他们在肯派的第一次见面。交换密码;他和沃姆勃格从泰格尔机场跟踪邦德和伊丝到酒店;马勃,奥斯卡·沃姆勃格之死的故事;他对于那些导致原来的万尼亚和伊格死亡的说法;就在肯平斯凯酒店的门外,他指认并打伤前斯塔希成员——康格德;在火车上指从那一对奇怪的恶棍,菲力克斯·乌特曼和海克希·威斯,两个前斯塔希的杀手,他们曾在沃尔夫根·威森的手下为前东德国外情报局工作;他对于邦德杀死了他们显然缺乏打听的兴趣。所有这一切,加上他的外形与伦敦所记住的描述相同。他的耳边响起伊丝复述的那一段描述:

  “六英尺整,身材匀称,肌肉发达,黑发,黑肤,黑眼睛;外貌非常抢眼。一块弧形小伤疤,在他右嘴角的旁边。”

  他面带微笑转向那个自称是泰斯特的男人,看见他正轻轻地把弹夹从小型勃郎宁的枪把里抽出,清理枪栓后,把武器放在一张门旁的小桌子上,弹夹凸出于枪托,因为退了子弹则很安全。

  邦德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对他的描述全都在这儿:高个子,卷曲的黑头发,黑眼睛闪烁着,很引人注目。他也看着邦德。这个刚刚对于泰斯特这个名字声明了所有权的人,看起来完全与伦敦描述的外貌一致。他在肯派见到的也是这种外貌,那是他认识的、直到现在一直被当作哈里·斯普瑞克的人。他们都同样有一块疤痕,在右嘴角边上的一块弧形疤,疤痕在这个人的脸上则更加明显,说明他受的伤较深。

  “给我你的识别密码,”邦德说,听到他自己的声音里有某种夸张的成份。

  “再说一遍?”

  “你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当你打电话给我时,咱们在柏林就建立了真诚的关系。是可怜的老沃姆勃格给你的电话号码。”

  邦德叹了口气。“我这辈子从来没和你说过话,‘泰斯特’。现在你怎么说我在柏林给你打过电话?”

  “就在沃姆勃格的电话之后,告诉我去见他。”

  “你到哪儿去见他?”

  “查罗顿堡地铁车站。我到得太晚了。奥斯卡在火车前面作燕式跳水时,我刚刚看见他。”

  “你后来没有给我回电话?”

  “我要照看好普莉克希,在巴黎……”

  “我告诉他要立刻撤离。”普莉克希开始有些不安,她的大眼睛忽闪着,环视着房间:从邦德看到门口,然后看看放着小型勃郎宁的桌子,最后目光又回到邦德身上。“当时他显然处境危险,我感觉到可能会牵连到你。我甚至火速向伦敦求援,向他们要了另外一个确实的身份证明。这是自从卡鲍尔垮台之后我第一次和伦敦通话。我违反了规定去调查你。”

  “他们答复了吗?”

  “是的。他们说假如对于你或者新的伊格的身份还有疑问,那么你还有一个紧急口令。伦敦知道我们需要额外的安全措施。他们告诉我要信任你。当时我们都非常心烦意乱。”

  这些话已经足够真实了。几乎是在最后的一分钟,M给了他们俩各自的口令和身份证明。“只能用于紧急情况,”老头儿告诉他们。然后,在他向伊丝交待最后的安全密码时,他让邦德离开了办公室。反过来在他向邦德交代的时候,也许伊丝回避,

  “那么?”于是他问。

  “目空一切,”普莉克希确定地说。这个词只可能直接来自M。再没有别人参与这件事。

  “系列拱形门。”这是单独给他的口令。

  “正确,你肯定是万尼亚。”

  “我是万尼亚。”但他仍然能够从她的眼睛里读出怀疑,没准是他自己心态的反射。

  他转向‘泰斯特’,不管他是谁,要求他提供他的识别密码,“尽管你认为你已经和我谈过话了。”

  那人耸耸肩,然后背诵道:

  现代化的通讯;

  新马路,新铁路,新朋友,如同我们从邮政总局送来的记实小说中所知。

  邦德点点头,就事论事,他重复了答对的句子与他在肯派和另一个哈里.斯普瑞克答对的一样。

  五月,举止轻盈

  摇摆着躯干、眼睛和翅膀

  孤独而忧伤。

  “正确,”那个可能的冒牌货点点头。“现在我们全都知道我们是谁了。”

  “也许还没有。”ASP被抽了出来握在手里,这是一种不会被误解的动作。手枪命令这个‘泰斯特’过去站到普莉克希·西蒙身边。“现在坐下,你们俩。坐在沙发上。”

  “混蛋。”普莉克希立刻怒目而视。“我知道全都错了。这个可恶的……我猜想你是直接从小沃尔费那儿来。”

  “坐着。不,不。我不是从威森那儿来的。”

  尽管公寓的楼房是普及型的,却意外地实用。墙上没有挂画,只有那些呆滞的方的和长方的、山灰尘形成的印记,显示出什么地方曾悬挂过画像。家具同样是轻便型的,两张桌子:小的在门旁,小型勃郎宁手枪就在上面,另一张矮一些,玻璃桌面,作为一件中心物品放在黑皮长沙发的前面。两张椅子,同样是黑色皮革的,这就是所有的家当。桌面上摆放着一架白色电话机和一个大玻璃烟灰缸。脚下灰白色的地毯又厚又软。与之颜色相配的窗帘挂在三个落地窗前,占了整个一面墙。中间的一扇装有滑动拉门,外面可能是阳台。城市的光洒在它的后面,闪烁着一种和平的假相。在这间客厅里有三个门。他想可能是通向两间卧室和厨房的。

  “那么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普莉克希音乐般的声音里融进了痛苦的成分。“你们的人抓了我们所有的人,只有一个漏网,除非你们已经消灭了阿里尔?”

  “他如果是个小个子,看上去像一个马仔,他已经不在了,但不是我的朋友干的。”

  “噢,耶稣!”普莉克希祷告着,不是想要亵渎神明。在邦德脑子里响起原来的哈里·斯普瑞克的话,“我相信普莉克希,一个叫阿里尔的和我是幸存的三个。”

  “那个马仔是阿里尔?”邦德问,虽然他知道不可能是。他在伦敦读过的档案里形容阿里尔是个彪形大汉:在卡尔斯霍斯特的前保镖,经常承担保护苏联要员或者看护高级克格勃与前东德国外情报局的官员任务。阿里尔在冷战的秘密行话里被称为驯狮人。

  普莉克希摇摇头,证实了邦德的想法。“不,阿里尔是个大汉。他是卡鲍尔真正的力量型的大汉。这也是你们至今还没有得到他的原因之一。”她轻轻笑了一声。你几乎可以感觉到在声音背后,弥漫在空气中的苦恼与怨恨。“一个像马仔的男人?”她转向那个自称是泰斯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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