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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它看着我,跳上床,翻了两圈,然后停下来。我在它旁边坐下,再度感到胃部收缩。

  “她又来了,博蒂。”

  博蒂专心舔它的脚趾。

  “连张字条都没留。”

  它仍看着自己的爪子。

  “我不要管她了。”我走到厨房,整理碗盘。

  十分钟后,我慢慢平静下来,拨了她住处的电话。没人接。当然。我又试过学校的电话。一样没人接。

  我荡回厨房,打开冰箱,关上。该吃晚饭了吗?我又打开冰箱,结果拿出的是可乐。回到客厅坐下来打开电视,耳朵里感到电视节目传来的罐头笑声,脑袋里想的却是变态杀人犯、戈碧和院子里找到的头盖骨。这三件事我全都没头绪。

  我实在很气戈碧。心里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却又挂心她的安危。加上担心再出现新的受害者,我的情绪已经低落到谷底。

  也不知道呆坐多久,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跳起来接电话,会是戈碧吗?

  “喂!”

  “请接唐普·布兰纳。”一个男人的声音。好熟。

  “啊!约翰!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他是约翰山缪·道伯韩斯基,我的初恋情人,最好的顾问。我们是在北木营地开始相恋的,维系了一年,直到我们进入大学。他选择北部的学校,我则去了南部。后来我主修人类学,认识了彼得;他则主修心理学,结过两次婚,最后都以离婚收场。几年之后,我们在一场学术研讨会上重逢,他成为研究变态杀人行为的专家。

  “我的声音唤起你对北木营地的回忆吗?”他问。

  “永远不会忘记。”我唱出北木营地的营歌的最后一句。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我收到你的留言,虽然不确定打到你家方不方便,但你留了电话号码,所以我还是试试看。”

  “还好你打来,谢谢。”我打从心里感激他的来电。“我这里有点麻烦,得靠你的专业知识帮忙,可以吗?”

  “唐普,你又找了什么事让我伤脑筋?”他假装沮丧地说。

  记得在重逢的研讨会晚餐里,我们两个人都很尴尬,犹豫是否该重提当年往事,也不知道过去激情是否依然存在。这样的感觉实在很难言喻,就让回忆永远尘封,于是我们两人都没有再提。

  “去年你说有个新的对象,现在呢?”

  “结束了。”

  “当我没提。约翰,我这里有几件状况十分雷同的谋杀案,我猜有可能是同一凶手连续犯下的。我把案情告诉你,你能给我一点专家的意见吗?”

  “任何事我都可以提供你意见。”这句话他以前常说。

  于是,我开始描述玛格莉特和法兰丝的命案现场和遇害的大概情形。我把这些受害者如何被肢解,如何被发现,以及我对捷运及售屋广告的假设——、说给他听。

  “我没办法让那些警探相信我,确定这是一桩连续杀人案。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受害者的各方面条件都不完全相同。一个被枪杀,其他则不是。她们住的地方散布各地,并不是很集中。”

  “喂!喂!等等,你全错了。首先,你描述的这些事实都是依据行为模式的原理做推论的。”

  “没错。”

  “相似的行为模式有助于推演案情,但看似不同的行为却也可能有共同处。犯罪者可能以电话的区域号码做为第一步去选择受害者,再用他们自己的其他偏好去进行下一步。他们有可能用绳、用刀、用斧或是枪;有时盗取受害者的财物,有时则什么也不拿。我曾研究过的一个家伙,他每次杀人都用不同的凶器……你还在听吗?”

  “喂。”

  “同一犯罪者的行为模式不会永远相同。这些家伙在每次的犯罪过程中学习,他们从中学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杀人越多,他们的技巧就越好。”

  “越来越变态。”

  “另外,现场突发的意外也会影响犯罪者的行为,改变他的计划。譬如有电话铃响、邻居的经过,或是预备的绳索断了,都有可能让他临时做改变。”

  “我明白。”

  “别误解了行为模式的定义,些微的差异是可以被接受的。我们也常常会针对行为模式做研究。”

  “你们做什么研究?”

  “我们研究仪式。”

  “仪式?”

  “我的某些同事称之为‘签名’,或是‘留名片’。很多犯罪者会在多次的犯案里建立起他们独特的习惯,从中建立信心,并且相信这些习惯可以帮助他们避免风险,不会被逮到。但是心理异常的犯罪者会有特别暴民的习惯,这些人的心里充满着怨气,驱使他们做出许多诡异的暴力行为,甚至于设计特别的行为步骤,在这样的虐待过程中宣泄心里的怨恨,这就是我称其为仪式的原因。”

  “这些仪式有什么不同?”

  “通常犯罪者会先控制住受害者,再用各种方法去羞辱他们。所以你可以发现,受害者的年龄、外型并不见得是被害的关键,他们只不过是犯罪者的出气简。我曾有个犯人,他杀害的对象从7岁到80岁都有。”

  “那你要怎么追查下去呢?”

  “从他对待受害者的方式着手。他是用袭击的方式还是言语的挑衅去接近受害者?有没有肢解尸体?做案现场有没有奇怪的布置?是否带走任何东西?”

  “但凶手也会因突发状况而改变他们的仪式,不是吗?”

  “当然。不过他们靠进行这些诡异的仪式来化解心里的怨气,所以仪式进行才是他们犯罪的目的,逃避追查反而是件次要的事。”

  “那你认为这个案子有没有同一凶手的签名呢?”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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