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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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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了一下,她说得对,她对我非常坦率,连她与卡什之间的不愉快也告诉了我,我点点头。“我想不起来你有过不诚实的时候。” 凯茜听到我的回答非常高兴。“说起来令人灰心,我尽最大努力把真相告诉我的客户们,他们却不和我做生意。卡什满口胡言地对他们撒谎,他们却做了大笔的业务,就像与德琼公司做的那些生意,不是吗?” “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一点,我想是吧,”我承认道。 她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啤酒杯垫。“不过,我不该没完没了地谈自己遇到的麻烦事。你怎么样?在电梯里你看上去也不太高兴,你今天也过得很不愉快?” 我告诉了她我亲眼目睹的推销员消失的那一幕,以及午餐时与令人反感的韦杰尔相遇的事。 “噢,他呀,人家都叫他‘毒蛙’。” 我大笑起来,那个绰号似乎很贴切。 “布龙非尔德-韦斯投资银行有许多像迪克·韦杰尔和劳埃德·哈宾那样的人,”她说。“事实上,他们的行为得到怂恿鼓励,华尔街上大多数公司都是这么干的。竞争性和攻击性被吹捧为美德,唯有最最心狠手辣者才有生存之地,这使我感到恶心。” 这话似乎显得有点儿沧桑感。“你给人的印象一般不是这样嘛。” 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她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说得对,我知道我也能够变得心狠手辣。我想这就是他们雇用我的原因,我迎合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喜欢这样,尽管我的客户不高兴,问题是我讨厌这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呢?” “大概是想获得成功吧,我想在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挣一大笔钱。” “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不明摆着?” “不一定吧。” “唔。不,我想你说得对,并不那样显而易见。”她停下来思考着。“我父母都是大学讲师,他们一直对我寄予很大的希望,我哥哥是伦敦一家商业银行最年轻的经理,他获得过牛津大学的奖学金,所以我也必须拿到牛津大学的奖学金。现在,我必须在伦敦城里好好干,真傻,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很傻,但是,我必须承认,这是许多人在银行和经纪公司里拼命工作的动力,她那坦率的回答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我问道,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友好些。 “是的,在很多方面我都很喜欢,”她说。“我喜欢市场的那种刺激。我喜欢与人打交道,而且我认为自己相当精于此道。我不喜欢的是撒谎,装腔作势,政治,还有你必须跟别人争个高低。”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强人形象呢?”我问。 “不行,”她说。“要是那样,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会把我给活吞了,你只有忍着点。”说完,她笑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职业女强人的样子。 实际上,要不是她表面上那种冷静沉着的自信,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聪明伶俐的姑娘,长着一双美丽的眼睛,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好一阵子,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体验着对方作伴的滋味。 “跟我讲讲罗布的事,”我说。 她莞尔一笑。“还是你跟我讲讲,”她说。 “不,是我先问你的。” “那好,”她说。“他这人挺不错的,挺讨喜的,我们一起出去过两三次,玩得很开心。然后,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非常严肃,真吓人,他想和我结婚,而我们甚至还不了解对方。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觉得一定是我诱使他起了这个念头,而我自己根本就没意识到。不过,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这种表现。 “因此,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尽量回避他,我不希望他脑子里老是想着那个错误的念头,但是后来他假装成我的一个客户,把我骗到一家餐馆里,我感到自已被愚弄了,我怒不可遏,谢天谢地,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她停了一下。“他总是这样吗?” “我恐怕得说那是家常便饭,”我说。“在和你的交往中,看来他很不走运,我想你没有听说他的近况吧。” “噢,天哪,”她说。“如果你能劝他打消那个念头的话,请劝劝他吧,我能想到的办法都已试过了,他是个好人,但是要适可而止。” 我想起费利西蒂告诉我的罗布给戴比打电话的事,想起卡莱尔说的觉得罗布有点儿古怪的话,还想起那天晚上我在格洛赛斯特-阿姆斯小酒店亲眼所见的情况,“小心点,”我说。 凯茜听见这话,蛾眉一竖,露出惊讶的神色,但我不愿再多说什么,我们交谈了一个来小时,慢慢地又喝了一杯啤酒。凯茜怂恿我谈谈我的家庭,我一般是不愿意与陌生人谈论这些事的。我对她讲了我父亲的死,我母亲的病,以及我如何使我母亲盼望我当个农民的希望成了泡影。她听了很同情,令我大为惊讶的是,我并不觉得她的同情使我有任何窘迫之感,也不像有时人们表示假同情时那样使我难过,她的同情使我感到欣慰。 “汉密尔顿·麦肯齐真像他表面上那样冷若冰霜吗?”她问道,“为他工作一定很难吧。” “他这人城府很深,很难猜得透,”我承认道。“他可能有点儿工头的味道,他难得表扬人。” “但是你喜欢他?” “我不能肯定这样说。但是,我的确钦佩他。他的工作干得漂亮极了,堪称证券市场的佼佼者之一。他是一位出类拔萃的老师,他就是这样使我为他玩命地工作,使我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实话相告,我愿为他赴汤蹈火。” “为那样的人工作一定很愉快。” “对,是这样。” “有点儿像找到了一位父亲?” 我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子。“我没有那样想过,不过,我想你说的有道理。” 凯茜的手伸过桌面,拍了拍我的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她说道。 “不,不,没关系。能这样与人谈谈话是一种宽慰,我是说与善解人意的人谈话。失去父亲或母亲后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笼罩于毛头的孤独感。这是你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情之一,但你却不能与任何人分担。” 凯茜微笑着,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她看了看手表。“都这时间了?我得走了,谢谢你请我喝啤酒。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她起身欲离开。 我发现自己很不情愿让她离去。“我也一样,”我说。这样感觉好多了。 我们分了手,朝着各自的地铁车站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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