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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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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究竟应该如何,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哪怕最模糊的建议。本杰明在泛白的野草丛中潜行至胸墙前20码远的地方,尝试询问口令,应答他的是:“Poum!”我们迅速站起身来,沿着胸墙找到了回去的路。我们趟进沟渠,再次弄得我们浑身泥浆——扑通、扑通,哗哗、哗哗——我们安全地返回了。 柯普和一些西班牙人在掩体中等着我们。医生和抬担架的人都不在这里。看来伤员已被接送走了,除了豪尔赫,我们中还有一个名叫海德斯通的战士不见了。柯普焦躁地走来走去,脸色异常苍白,甚至颈后的赘肉也有些发白,他并没注意穿越低矮掩体上方的成串子弹,有的子弹就从离他头部很近的地方飞过。我们大部分人都蹲在掩体后以保证安全。柯普仍在嘀咕,“豪尔赫!Cogno!豪尔赫!”接下来,他又用英语说:“如果豪尔赫死了,这太考(可)怕了!”豪尔赫既是柯普的至交好友,也是他部下最好的军官之一。柯普突然转向我们,召集五名志愿者,其中需要两名英国人和三名西班牙人,前往寻找失踪者。莫伊尔和我,以及另外三个西班牙人成为志愿者。 在我们出发以后,西班牙人咕哝着说,天亮了,行动更危险了。这是千真万确的,天空已经微微地透出了一些蓝色。法西斯分子的工事里传来了一片兴奋的狂叫声。显然,他们是在派出更多兵力的情况下重新收复这个地方的。在我们距离堡垒60到70码的时候,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们或听到了我们发出的什么声音,他们突然猛烈开火,迫使我们立即卧倒。他们中有人将一枚手榴弹扔出掩体——一种确实令人恐慌的景象。我们俯伏在草丛中,等待能够行动的机会,当我们听到或以为听到——我毫不怀疑这是纯粹的想象,但在那时却是千真万确的——法西斯分子发出的声音离我们更近了。他们离开掩体向我们冲过来了。 “快跑!”我冲着莫伊尔喊道,并站起来转身撤退。真的,天哪,我跑得有多快啊!当天晚上早些时候我还认为,在浑身上下全部湿透,并且背着来复枪和子弹的情况下,那是无法跑得快的;可我现在明白了,当你认为身后有50或100个全副武装的敌人在追赶时,你一定会跑得飞快的。与其说我我跑得快,不如说其他人比我跑得更快。在我飞快奔跑的时候,有几个人更以流星般的速度超越了我。那是三个西班牙人,他们早已遥遥领先了。在他们到了我方阵地之后好久,我才赶到并和他们重新会合。 事实是,我们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不过,我很清楚,在若明若暗的环境中单人是不容易被发现的,而五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因此,我决定独自前往寻找。我成功地潜行到了外围铁丝网下,并尽可能地四下搜索,搜索得也许还不够细致,因为我只能趴在地面上搜索。没有发现豪尔赫或海德斯通可能待在这里的任何迹象,我只好重新爬回我们的阵地。 后来我们才知道,豪尔赫和海德斯通在早些时候就被送往急救站。豪尔赫的肩部受了轻伤,而海德斯通则伤得很重——先是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胳膊,造成多处骨折,稍后,在他无望地跌倒在地时,一枚手榴弹又在附近爆炸,炸伤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幸好他康复了。后来,海德斯通告诉我,他曾爬出一段距离,遇到一位西班牙伤员,于是相互搀扶,终于脱离险境。 现在天色已明了。在绵延数英里的战线上,毫无实际意义的散乱射击声仍在劈劈啪啪地继续着,就像暴风雨过后仍有雨点继续落下一样。我记得,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到处都是充满泥浆的泥淖,歪歪斜斜的白杨,泥黄色污水积聚在壕底;人们精疲力竭,胡须老长,脸上糊满泥巴,眼圈被火药熏得乌黑。当我回到自己的防空壕时,与我同睡一壕的另外三个人全都早已进入梦乡。 他们和衣倒卧,所有的武器装备依然在身,并紧紧地抓着手中那糊满了泥巴的来复枪。无论在防空壕的外部还是内部,所有的东西都被雨水淋湿了。经过长时间的寻找,我终于成功地搜集到了一些干木片,升起了一小堆火。接下来,我点着了我已珍藏良久的那支雪茄,而令人吃惊的是,经过这样一夜的折腾,这支雪茄居然并没折断。 后来,我听到了许多关于这次行动是个重大胜利之类的说法。其实,这只不过是进行一次突然袭击,迫使法西斯分子从韦斯卡的另一侧抽调兵力支援,有利于无政府主义者在杰卡再次发动进攻。根据我的判断,在我们的这次行动中,法西斯分子大概增派了一两百人进行反攻。而此后有个叛逃者告诉我们,法西斯的援军多达600人。我敢说这家伙在说谎——叛逃者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通常总会投其所好。关于那架望远镜,真是太令人遗憾了。丢掉了那么好的战利品,我至今仍耿耿于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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