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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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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蒙指挥下,两个人一齐用木棒撬,想把木头撬起,让木头从石头缝里脱出来。 马是多么机灵的畜牲啊!它就在这时朝前猛冲,在石头上拼命地蹬,拼命地揣,将套索拉得象弦一样直。但是木头只是微微动了一动,滑了一下,又卡住了。 马又猛力一冲,但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倒在水里,四蹄在水里乱蹬乱险,又被套索缠住了。 “把马扶起来!快!”莫蒙催促奥罗兹库尔说。 他们好不容易把马扶了起来。马冻得浑身打颤,在水里勉强站着。 “把套索卸下来!” “干什么?” “叫你卸,你就卸好啦。回头咱们再套。快把套索卸下来。” 奥罗兹库尔又一声不响地听从了。等马身上的套索卸下来,莫蒙拉起马缰。 “现在走吧,”他说。“回头咱们再来。让马休息休息。” “给我站住!”奥罗兹库尔从老头子手里夺过马缰。他好象醒悟过来,一下子又恢复了本相。“你糊弄谁?你哪里也去不成。木头现在就得拖过去。晚上人家要来装的。把马套上,别给我罗嗦,听见没有?” 莫蒙一声不响地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拖着两条冻僵了的腿,从滩上朝岸边走去。 “往哪里去,老东西?我问你,哪里去?” “哪里去!哪里去!到学校里去!孩子打中午就在那里等着了。” “给我回来!回来!” 老人家没有听他的。奥罗兹库尔将马撇在河当中,追了上来,在快到岸边的沙滩上追上了莫蒙,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扳回头来。 他们就面对面地站住了。 奥罗兹库尔一把扯下搭在莫蒙肩上的旧油布靴,用靴子劈头盖脸地打起丈人。 “给我走!回去!”奥罗兹库尔声嘶力竭地喊,随手将靴子甩到一边。 老人家走过去,将甩在潮湿沙地上的靴子拾了起来,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嘴里流出血来。 “坏蛋!”莫蒙一面吐血,一面说。他又将靴子搭在肩上。 这是从来没有顶撞过任何人的快腿莫蒙说的,这是冻得浑身发青、肩搭旧靴、嘴里流血的可怜的老头子说的。 “给我走!” 奥罗兹库尔来拖他。可是莫蒙使劲挣了开来,头也不回,一声不响地走了。 “好啊,老浑蛋,等着瞧吧!看我收拾你!”奥罗兹库尔挥着拳头,在他后面叫着。 老人家头也没有回。他走上“睡骆驼”旁边的小道,坐了下来,穿好靴子,快步朝家里走去。他再不耽搁,径直走进马棚。从马棚里牵出了一向碰不得的、奥罗兹库尔的坐骑大灰马阿拉巴什。平时这匹马谁也不敢骑,而且也不用来拉车,免得搞坏了奔跑时的姿势。莫蒙就象去救火一样,骑着无鞍无镫的马冲出院子。当他从窗前,从仍然在冒着烟的茶炊旁边经过时,跑出门来的女人们——莫蒙的老婆子、他的女儿别盖伊、年轻媳妇古莉查玛——马上就看出,老头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还从来没有骑过阿拉巴什,从来没有这样不要命地骑了马在院子里跑。她们都还不知道,这是快腿莫蒙造反了。也还不知道,因为这次起来造反,他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奥罗兹库尔牵着卸了套的马从滩上走了回来。马的一条前腿一瘸一拐的。女人们一声不响地看着他朝院子里走来。她们还一点不知道奥罗兹库尔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知道他这一天会带给她们什么,带给她们什么样的灾难和恐怖…… 他穿着噗唧噗唧直响的湿靴子和湿漉漉的裤子,迈着又重又沉的步子走到她们跟前,皱着眉头阴沉地朝她们望着。他的老婆别盖伊着急了: “奥罗兹库尔,你怎么啦?出了什么事?瞧你浑身都湿了。木头冲走了吗?” “没有,”奥罗兹库尔摆了摆手。“牵去,”他将缰绳递给古莉查玛:“把马牵到马棚里。”他朝家门口走去。“到屋里来,”他对老婆说。 奶奶也想跟他们一起进去,但是奥罗兹库尔不让她进门。 “你走开,老婆子。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回家去,别住这里来。” “你怎么的啦?”奶奶生气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家老头子呢?他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你去问问他自己,”奥罗兹库尔回答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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