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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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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她喜欢么?” “我想是的,父亲。但是问题是还要讨得她母亲和她外祖父的欢心才行。虽然格勒万老爹想阻挠我当选,可是我一旦当选,就能使博维萨热太太接受我,因为她一定希望任意驾驭我,借我的名义当个大臣……” “啊!这真是开玩笑!”马里翁太太高声叫道,“为什么她指望上我们了呢?……” “她都拒绝谁了呢?”上校向妹妹发问道。 “人家说,三个月来,安托南·古拉尔和检察官弗雷德里克·马雷斯特先生,得到的全是模棱两可的答复,什么样的全有,就是没有一个‘行’字!” “啊呀!天哪!”老头子举起双臂说道,“这是什么世道啊?塞西尔的父亲是针织品商人,她的祖父是佃农。博维萨热太太难道要一个五天鹅伯爵这样的人作女婿不成?” “哥哥,你别取笑博维萨热家。塞西尔相当富有,足可以到处挑选丈夫,甚至可以到五天鹅家所属的党派中去择夫婿。我听见门铃响了,向你们报告选民来到。我走了,不能听听要说些什么话,我真感到遗憾……” 虽然从政治上说一八三九年距离一八四七年还很遥远,但是,直到如今人们对一八三九年的选举还记忆犹新。选举产生了联盟,这是众议院为了要形成议会制政府的威胁所作的尝试。这是一次转瞬即逝的尝试,这种克伦威尔式的威胁,因为没有一个克伦威尔式的人物,在与舞弊为敌的亲王治下①只能以现制度的胜利告结束。②在现制度下,议会和内阁酷似吉尼奥尔木偶剧团老板手下的那些木偶演员,叫过路行人大饱眼福,搅得他们目瞪口呆。所以奥布河上的阿尔西这个区当时处在不同寻常的状态中,自以为可以自由选择一个议员。从一八一六年一直到一八三六年,这里一直是任命鼎鼎大名的弗朗索瓦·凯勒当议员的。他是左派最沉闷的一个演说家,被自由党称为“伟大公民”的十七人之一。他是凯勒兄弟银号的老板,也是德·贡德维尔伯爵的女婿。贡德维尔是法国最美丽富饶的一片土地,距阿尔西四分之一法里。这位银行家最近被授予伯爵和法国贵族院议员的头衔,自然打算把当选资格当作遗产传给他那三十岁的儿子,以便使他有一天也能进贵族院。 ①语出莫里哀《答尔丢夫》,此处含讽刺意味。 ②其实并不是选举产生了联盟,而是相反。路易-菲力浦宣布解散众议院,试图加强莫莱首相摇摇欲坠的政权,并粉碎早已存在的基佐-梯也尔-巴罗联盟。从短期来说,国王的愿望并没有实现。直到一八四〇年十月二十九日苏尔-基佐内阁组成,这种“克伦威尔式”的议会威胁才结束。危机从一八三七年便开始了。 夏尔·凯勒已经在总参谋部当上了骑兵上尉,是王太子手下的一个红人。他已经是子爵,属于公民朝廷党①。一个年轻人,有权有势又有钱,英勇果敢,忠于新王朝,外祖父是贡德维尔伯爵,姨母是卡里利阿诺元帅夫人,似乎注定了要有美妙的前程。这次选举对他的前途至关重要,眼前却出现了巨大的困难需要克服。 ①路易-菲力浦有“公民国王”之称,故其朝廷称为“公民朝廷”。所谓“公民朝廷党”,实即拥护路易-菲力浦的一派。 自从资产阶级掌权以来,阿尔西感到有一种隐隐的欲望,要表现得独立自主。所以,上次选举弗朗索瓦·凯勒时,就有几个共和派捣乱,但是他们的红帽子和抖动的胡子却没有吓住阿尔西的人。激进党候选人充分利用了当地的精神状态,得以汇集了三、四十票。有些居民看到自己的城市被列入反对党衰落选区的市镇之中,感到屈辱,便加入了民主党一边,虽然他们是敌视民主的。在法国的选票问题上,经常会形成违反化合规律的政治化学产品。所以,已经任命了父亲二十年,一八三九年,又要任命其子、年轻的军官凯勒,表现了名副其实的选举束缚与奴役,这一点挫伤了好几个已经发财致富的市民的自尊心,他们反对这样干。他们觉得自己并不比德·贡德维尔伯爵马兰先生逊色,不比银行家凯勒兄弟逊色,不比五天鹅家族逊色,甚至不比法兰西国王逊色!老贡德维尔、奥布省之王的众多拥护者们期待着他再次表现出他久经考验的精明能干。为了不破坏自己家族在阿尔西行政区的声誉,这位上了年纪的国家要人肯定会提当地的一个人作候选人,这个人以接受某个公职的形式再把位置让给夏尔·凯勒。议会中这种情况是有的,将民众选出的人变成下次选举的对象。 西蒙·吉盖预感到选举问题上扮演上述角色的人将是伯爵的忠实朋友、前公证人格勒万。可是这个老头回答说,他不知道伯爵的意图如何,但是他已经将夏尔·凯勒当成自己的候选人,而且他要施加自己的全部影响使这个提名成功。格勒万老头的这个答复在阿尔西一传开,人们对他立刻产生了反感。在三十年公证人生涯中,这个香槟地区的阿里斯泰提①赢得了全城的信任,一八〇四年至一八一四年以及“百日”期间担任阿尔西市长。反对派一直将他视为首领,直到一八三〇年获得胜利。一八三〇年,他以自己年迈为理由拒绝了市长的荣誉,城中居民为了表示对他的爱戴,便让他的女婿博维萨热先生当了市长。可是现在,人们一反往常,起来对他进行反抗,有几个年轻人竟然说他是老朽。西蒙·吉盖这一派转过来拥护市长菲莱阿斯·博维萨热。菲莱阿斯·博维萨热与自己的岳父虽然关系不坏,但他表露出独立自主的意向,使他与岳父关系恶化,变得冷淡。西蒙·吉盖一派因此更把菲莱阿斯·博维萨热当成了自己人。他那老奸巨猾的岳父从中看出这是对付阿尔西城人的上好办法,也就对这种情形听之任之。 ①阿里斯泰提(约公元前550—前467),雅典政治家,将军,绰号“正义者”。 前一天,有人在公共广场上询问市长的意图。市长宣称,虽然他很敬重夏尔·凯勒,但是他不会投夏尔·凯勒的票,他将把在阿尔西被选举资格名单上登记的第一个人提名为候选人。①“阿尔西再也不能当有名无实的选区市镇了!”他说,“否则我要移居到巴黎去!” 只要你迎合当时的狂热,你在什么地方都能当英雄!即使在奥布河上的阿尔西也是如此。 “市长先生刚才再次证实了他性格坚定,”人们都这样说。 没有什么比合法的反抗进展得更快。当晚,马里翁太太及其友人们就为第二天组织好了一次“独立选民”会议,这是为上校的儿子西蒙·吉盖受益而组织的会议。现在这个“第二天”刚刚天亮,为接待各位朋友,把家里折腾得地覆天翻。人们正是将希望寄托在这些朋友的独立精神上。 对于一心要让自己土生土长的子女当选的一座小城来说,西蒙·吉盖真是天造地设的候选人。正如诸位所见,西蒙立即利用了这种思想动向以便成为贫瘠的香槟地区的需要和利益的代言人。话说回来,吉盖家的整个威望和财产全是德·贡德维尔伯爵一手造成。然而在选举上,还有何情感可言? 有些地区相当可怜,尝不到全国性代表人物的好处,因此,它们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内部争斗,付出了什么样的布鲁图斯②式的牺牲为代价,一个小城市才产生一个议员!本“场景”便是为这些地区能够吸取教益而作。那种宏伟壮观而又自然的景象,只能与临盆相比:同样的大费力气,同样的肮脏,同样的肝胆欲裂的痛苦,同样的欢呼大功告成! ①一八三一年四月的选举法规定,必须缴纳两百法郎捐税(包括营业税才能成为选举人,缴纳五百法郎捐税方有权成为被选举人。 ②布鲁图斯,见本卷第33页注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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