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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泰法妮。啊!死了又活了,活了又疯了,刚才我以为我真快死了。”

  小心谨慎的法官充分认识到使友人备受折磨的刺激十分严重,避免对他进行盘问或者进一步刺激他。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尽快抵达城堡,因为上校面色大变,整个人大变样,真叫他担心伯爵夫人将自己那可怕的病症传给了菲利浦。马车一走到业当岛大路上,德·阿尔邦立即遣随身仆人去请镇上的医生。他刚把上校安顿在床上,医生就到了他的床边。

  “上校先生若不是几乎空腹,”外科医生说道,“他就把命送了。是疲劳救了他一命。”①

  ①当时医学认为身体虚弱时患脑充血,症状会轻一些。

  医生指出首先要注意什么,然后走出来,亲自调了一剂镇静药。第二天早上,德·絮西先生已经见好。但是医生要求对他亲自照料。

  “侯爵先生,”医生对德·阿尔邦先生说,“直截了当对你说吧,我担心大脑损伤。德·絮西先生精神受到剧烈震动,他的感情很强烈。不过,第一步决定一切。明天他大概就会脱离危险。”

  医生说的一点不错,第二天他允许法官与自己的好友见面。

  “亲爱的德·阿尔邦,”菲利浦握着他的手说道,“我期待着你给我帮忙!赶快奔到善人隐修院去!将所有有关咱们在那儿见过的那位妇人的情况,全打听清楚,然后赶快回来。我要一分钟一分钟地数的!”

  德·阿尔邦先生跃上马背,风驰电掣直奔修道院原址。抵达时,他隐隐约约看见栅栏前有一位枯瘦的高个男子,面貌和蔼可亲。法官问他是否住在这所倒塌的房屋里,他作了肯定的回答。于是德·阿尔邦先生向他讲述了自己前来的原由。“怎么,先生,”陌生人大叫起来,“放了那致命的一枪的,是您吗?您几乎杀死了我那个可怜的女病人。”

  “嘿!先生,我是朝天放的空枪。”

  “您若是真击中了伯爵夫人,倒叫她少受罪了。”

  “这么说,咱们谁也别怪谁,因为看见伯爵夫人,差点叫我的朋友德·絮西先生送了命。”

  “是菲利浦·德·絮西男爵么?”医生双手合十,大叫起来,“渡别列津纳河时,他是到俄国去了么?”

  “是,”德·阿尔邦先生接着说,“他让哥萨克给抓住,送到西伯利亚去。他从西伯利亚回来差不多有十一个月了。”

  “先生,请进吧!”陌生人说,将法官引进一间客厅。这客厅位于住宅的楼下。住宅中的一切都带有任意破坏的痕迹。

  一台座钟,外壳还在;座钟旁边,好几个名贵的瓷花瓶打碎了。窗前的丝绸窗帘撕碎了,而双层绉纱窗帘却安然无恙。

  “我全心全意照顾的那个可爱的人儿,”走进客厅时,他对德·阿尔邦先生说,“她造成的灾害,您看见了。她是我的侄女。我的本事不大,但我希望有一天能使她恢复理智。我现在正试用一种方法,可惜只有富人才能用。”

  然后,象所有生活在孤独之中、为痛苦的往事所折磨的人一样,他向法官详细叙述了下面这个故事。叙述已经理顺,讲故事的人和法院推事说了许多离题的话,也已经删除。

  …………………………

  一八一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维克托元帅①整整一天守卫着斯图江喀高地。他晚上九时左右离开这高地时,留下一千人左右的后卫部队,使命是保卫别列津纳河上所架设的两座桥中尚存的那一座,直到最后一刻。这支后卫部队竭尽全力去拯救数字大得惊人的掉队士兵。这些人冻僵了,顽固地拒绝离开军队的辎重。骁勇的后卫部队,面对这些掉队士兵,再英勇果敢也无济于事。不幸的是,成群涌向别列津纳河边的士兵,到了那里,只见马车、箱笼、各种用具云集。这都是大军十一月二十七、二十八两天渡河时不得不扔下的。

  ①维克托(1766—1841),帝国时期的法国元帅,被封为贝吕纳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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