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凡尔纳 >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  上一页    下一页


  至于小罗伯尔,你不叫他去,他会躲到货舱里瞒着人随同出发的。即使你要他和富兰克林与纳尔逊小时候一样,在船上过见习水手的生活,他也会毫不畏惧地爬上船来。象这样一条小好汉,你能拗得过他吗?大家都别想。他们甚至还要同意他不以乘客的身份上船,因为他不管做见习水手也好,做小水手也好,做大水手也好,他是要服务的,大家要求门格尔教给他海员业务。

  “好!”罗伯尔说,“我学得不好,他说就拿皮鞭抽我。”“这个,你倒不要怕,我的孩子。”哥利纳帆爵士用郑重其事的神气回答。用不着说,船上的“九尾猫”(由九条皮鞭做成,用于打见习水手)已经是一律禁用了,而且在邓肯号上也绝对没有用“九尾猫”的必要。

  船上的乘客名单,再加上麦克那布斯少校,就算完全了。这少校是50岁的人,态度镇静,无可批评,又谦虚又沉默,又和气又温柔;不管对什么事,对什么人,他总是以人家的意见为意见,他从来不跟人家争辨,不跟人家吵,也从来不跟人家发脾气,他攀登敌人的堡垒和上寝室的楼梯一样的镇定,他任何事也不怕,就是炮弹落到他身边,他也不动一下,无疑地,他将来一直到死也不会找一个发怒的机会。如果一定要找到他的一个短处,那就是他从头到脚都只是一个地道的苏格兰人,纯血的苏格兰人,固执地遵守着故乡的旧风俗。所以他不愿为大英帝国服兵役,他这个少校军衔还是在高地黑卫队第42团里得来的,黑卫队是纯粹苏格兰贵族组成的队伍。麦克那布斯少校以表兄的身份住在玛考姆府,现在他觉得以少校的资格住到邓肯号船上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以上就是邓肯游船上的全部人员,这只船,由于一个意想不到的机缘,要做一次当代最惊人的航行去了。自从它开到格拉斯哥港的轮船码头以来,它抓住了整个社会人士的好奇心。每天都有大批人来参观,大家关心的是它,谈论的也是它,这使得停泊在港里的所有其他船舶的船长都红了眼,尤其是苏格提亚号的薄尔通船长,这苏格提亚号也是一只漂亮的游船,就靠在邓肯号的旁边,准备开加尔各答的。

  论大小,苏格提亚号有权利把邓肯号看作是一只小艇。然而,人们的兴趣却只集中在哥利纳帆爵士的那只游船上,并且一天甚似一天。

  是啊,启程的日子一天一天迫近了。门格尔真精明能干:克莱德湾试航后才一个月,邓肯号已经改装好了,煤粮都贮够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能够出发了。它定于8月25日启程,这样,未到初春,它就可以进入南纬地带。

  爵士的计划一经公开之后,就有人劝阻他,说什么这种航行太疲劳呀,太危险呀;但是他却不屑一顾,准备离开玛考姆府。实际上许多批评他的人都是衷心赞叹他的人。而且整个舆论都明白表示拥护这位苏格兰爵士,所有的报纸,除了政府机关报,都一致地谴责了海军部审计委员们对这种事所抱的态度。再说,爵士的为人,素来是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他只任劳任怨,尽职尽责。

  8月24日,哥利纳帆夫妇,少校,格兰特姐弟,船上司务长奥比内先生,以及随行服侍哥利纳帆夫人的奥比内太太,在全府仆从的热诚欢送下离开了玛考姆府。过了几个钟头,他们都在船上安顿下来了。格拉斯哥的居民都怀着十分敬佩的心情欢送海伦夫人,因为她是一个放弃安逸的豪华生活去援救受难同胞的年轻而勇敢的少妇呀!

  爵士夫妇住在邓肯号船后的楼舱里。一共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两个梳洗间。接着就是一个客厅,客厅的两边是六个房间,由格兰特姐弟,奥比内夫妇和少校分住着。至于门格尔和奥斯丁的房间是在客厅的另一端,背着客厅,面朝中甲板。船员们住在平舱里,也很宽畅舒适,因为船上除煤、粮、武器之外没有装载别的东西。所以,空地方有的是。门格尔船长曾巧妙地利用了这些空间地方来进行内部的调置。

  邓肯号决定在8月24日至25日夜间3点钟落潮的时候启航。但是开船前,格拉斯哥市民还看到一幕动人的仪式。晚上7点钟,爵士和他的旅伴们以及全体船员,从火夫一直到船长,凡是参加这次救难航行的人,都离开游船,到格拉斯哥古老的圣孟哥教堂去了。这是“改教运动”大破坏后巍然独存的一座古教堂,沃尔特·司各特曾用他的妙笔描写过它,现在它的大门正开着,迎接邓肯号的乘客和船员。无数人跟在他们后面。在这教堂里,在那古迹累累的圣堂前,摩尔顿牧师为他们祝福,求神明保佑这次远征。这时,玛丽·格兰特的声音在这古教堂里特别响亮。她在为她的恩人们祷告,在上帝面前振奋地流着惕块感激的眼泪。祷告之后,全体人员都怀着无限深情退出了教堂。11点钟,大家都回到了船上。门格尔和船员们忙着作最后的准备。

  半夜,机器生火了。船长命令加足火力。不一会儿大股浓烟就混杂在黑夜的海雾里。邓肯号的帆全卷起来藏在帆罩里,以防受煤烟的污损,因为那时风正从西南吹来,不利于张帆行驶。

  到了夜里两点,邓肯号在机器的震憾下开始颤动了。汽压表指到四级的压力,沸热的蒸汽在汽缸里兹兹地响着。潮正在平满的时候,曙光可以使人辨认出那条夹在浮标和石标之间的克莱德航道,而浮标和石标上的信号灯已经渐渐在晨曦中暗谈了。现在正好启航。

  船长叫人通知爵士,爵士马上跑到甲板上来。

  不一会儿,潮水在降落了。邓肯号的汽笛呜呜地鸣叫起来。它松下缆索,开动螺旋桨,离开了周围的船只,驶进克来德湾的航道。船长没有找领航人,他对这个湾的深浅曲折都十分清楚。任何领航人到他的船上来也不能比他指挥得更好。他的手动一动,船就转一转。因此,他右手操纵着机器,左手掌着舵,镇定而老练。过了一会儿,最后的几座工厂看不见了,河边上丘陵上出现了疏疏落落的别墅,城市的喧闹声愈来愈远,终于听不见了。

  一小时后,邓肯号随着丹巴顿的峭岩行驶。又过了两个钟头,它进入克莱德湾了。早上六点钟,它绕过康太尔岬,出了北海峡,开始在大西洋上航行。

  航行的第一天,海浪相当大,傍晚,风刮得更强了。邓肯号颠簸得很厉害。所以太太们没有到甲板上来,全在房间里,她们的情况都很好。

  但是第二天风转了方向,船长扯起主帆、纵帆和小前帆。邓肯号强有力地压着波澜,不会颠簸那么厉害了。海伦夫人和玛丽·格兰特一清早就来到甲板上,和爵士、少校、船长聚在一起。日出的景象是壮丽的。太阳象一个金盘,从大海里上升起来。邓肯号在灿烂的光芒中滑行着,它的风帆好象是被太阳光线撑着鼓起来一样。

  乘客们都在静静地,出神地欣赏着这辉煌的日出。“好个美景啊!”夫人终于说话了,“这是一个睛朗的日子的开始,但愿风的方向不要转移,一直送邓肯号前进。”“是的,这风向是再好没有了,我亲爱的海伦。”爵士回答说,“象这样一个旅行的顺利开始,我们是不能再强求老天爷什么了。”

  “这一次航程需要很长时间吗,我亲爱的爱德华?”“这要问船长,一切都好吧,门格尔?你对这条船满意吗?”“满意极了,爵士,”船长回答,“这条船好极了,任何水手一上这条船肯定会感到高兴。船笛和机器配合得太好了。您看,船后的浪槽多么均匀,船是多么轻快地避着浪头。我们现在一小时走30公里。要是照这样下去,我们10天后就可以跨过赤道,不到五星期就可以绕过合恩角了。”

  “你听见了吧,玛丽?”海伦夫人接着说,“不到五星期!”“是的,夫人,我听见了,船长的话真叫我高兴。”玛丽说。

  “这次航行你受得了吗,玛丽小姐?”爵士问”“受得了,爵士,感觉还可以,而且,我不久也就习惯了。”

  “你那小罗伯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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