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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不错,阿龙纳斯先生,”船长回答我,“不过我想您来见我,一定有紧急重大的事情。”

  “对,很紧急,很重大的事,土人的许多独木舟把我们围起来了,几分钟内,我们一定就要受到好几百土人的攻击了。”

  “啊!”尼摩船长安静地说,“他们是乘他们的独木舟来的吗?”

  “是的,先生。

  “好吧,先生,把嵌板关上就够了。”

  “正是,我就是来告诉您……”

  “再没有更容易的了。”尼摩船长说。

  他手按一个电钮,把命令传达到船员所在的岗位。

  “命令执行了,先生,”他过一刻后对我说,“小艇放好了,嵌板关上了。我想,这些钢铁墙壁,就是林肯号战舰的炮弹都不能伤损的,你现在不害怕那些土人先生们会冲进来了吧?”

  “不害怕了,船长;但还有一个危险存在。”

  “先生,什么危险呢?”。

  “就是明天又要打开嵌板来调换诺第留斯号的空气……”

  “那不用说,先生,因为我们的船是跟鲸鱼类一般呼吸的。”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巴布亚人占据了平台,我真不知。道您怎样可以不让他们进来呢。”

  “那么,先生,您以为他们可以走上船来吗?”

  “我想是可以。”

  “好,先生,让他们上来好了。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们。实际上,这些已布亚人是很可怜悯的,我在访问格波罗尔岛的过程中,就是只牺牲一个这样苦命人的生命,我也不愿意!”

  他说完了这话,我要退出了,但尼摩船长把我留下,要、我坐在他身边。他很关心地问我们登陆游荡的经过,我们打猎的情形,他好像完全不了解加拿大人爱吃肉类的那种需要。然后谈话转到各种问题上,尼摩船长虽然并不比从前更容易流露内心情感,但却露出了比较和蔼可亲的样子。在许多他提到的问题中间,我们谈到诺第留斯号目前所处的地位,因为它正搁浅在杜蒙·居维尔几乎要丢了性命的这个海峡中。一会儿,船长对我说起这件事:

  他是你们的伟大海员之一,这位居维尔是你们富有智慧的航海家之一!他是你们法国人的库克船长。不幸的学者啊!不怕南极的冰层,不伯大洋洲的珊瑚礁,不怕太平洋的吃人肉的土人,经历了种种危险后,竟在火车失事中多么不值地丢了性命,多么可惜啊!如果这个精干的人在他生存的最后一刻,可能做些思考的活,您想想他最后的智慧会是什么呢!”

  这样说着,尼摩船长好像情绪很激动的样子,我被他的这种情绪感染了。

  然后,手拿着地图,我们再来看这位法国航海家所做的工作,他的环球航行,他到南极的两次探险,使他发见阿米利和路易·非力两个地方,以及他对于大洋洲主要岛屿所做的水道学的记载资料。

  “你们的居维尔在海面上所做的,尼摩船长对我说,“我在海洋底下做了,做得比他更方便,更完全,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不断受大风暴所摆动,不能跟诺第留斯号相比,它是安静的工作室,在海水中间真正安然不动呢!”

  “不过,船长,”我说,“杜蒙·居维尔的旧式海船跟诺第留斯号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先生,哪一点呢?”

  “就是诺第留斯号跟它们一样搁浅了!”

  “诺第留斯号并没有搁浅,先生,”尼摩船长冷淡地回答我,“诺第留斯号是歇在侮床上的,居维尔要他的船脱离开礁石,重回海上所必须做的艰苦工程,困难动作,我根本不用做。浑天仪号和热心女号几乎沉没了,但我的诺第留斯号一点也没有危险。明天,在我指定的日子,指定的、时刻,潮水把它平安地浮起来,它又穿洋过海地在水中航行了。”

  “船长,”我说"我并不怀疑……”

  “明天,”尼摩船长又说,同时他站起来,“明天,下午两点四十分,诺第留斯号将浮在海上,毫无损伤地离开托列斯海峡。”

  用干脆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话后,尼摩船长轻轻地点点头。这是让我走开的表示,我就回我房中来。

  我见康塞尔在房中,他想知道我跟船长会谈的结果

  “老实人,”我回答,"当我觉得他的诺第留斯号是要受巴布亚上人的严重威胁的时候,船长带着十足嘲讽的神气回答了我。所以我只跟你说一点,就是:相信他,安心睡觉。”

  “先生没有事需要我做吗?”

  “没有,老实人。尼德·兰干什么去了?”

  “请先生原谅我,”康塞尔回答,“尼德好朋友正在做袋:鼠肉饼,这将成为美味的珍品呢!”

  我又是独自一人了,我睡下,但睡不着。我听到土人所作的声响,他们发出震耳的叫喊,在乎台上不停地用脚踩踏,一夜便这样过去,船上人员仍是照常不动,全不理睬。这些土人在他们面前,他们一点也没有感到不安,就像守在铁甲堡垒中的兵士全不留心在铁甲上奔跑的蚂蚁一样。

  到六点,我起床来。嵌板并没有打开,所以船内部的。空气有调换,但储藏库中总是装满空气的,于是及时使用它,把好几立方米的氧放人诺第留斯号的缺氧空气中,我在房中工作,直到中午,一刻也没有看见尼摩船长,好像船没有作任何开行的准备。

  我又等了些时候,然后到客厅去。大针正指两点半十分钟内,海潮就要达到最高点了。如果尼摩船长没有们狂妄的诺言,那么诺第留斯号立即就要脱离礁石了。不然的话,那在它能离开珊瑚石床之前,恐怕还要这样度过不知多少年月呢。

  可是,不久就在船身上感到有些作为前奏的抖颤。我听到珊瑚石上石灰质形成的不乎表面在船边上摩擦,沙沙作响了。

  两点三十五分,尼摩船长出现在客厅中。

  “我们要开行了。”他说。

  “啊!”我喊一声。

  “我下了命令,要打开嵌板。”

  “那些巴布亚人呢?”

  “哪些巴布亚人?”尼摩船长回答,同时轻轻地耸一耸肩。

  “他们不是要走进诺第留斯号里面来吗?”

  “怎样进来?”

  “从您叫人打开的嵌板进来。”

  “阿龙纳斯先生,”尼摩船长安静地回答,“人们不能这样随便从嵌板进来,就是它们开着也不能”

  我眼盯着船长。”

  “您不明白吗?”他对我说。

  “一点不明白。”

  “那么,您来吧,您就可以看见了。

  我向中央铁梯走去。尼德·兰和康塞尔在那里,他们心中很奇怪,正看着船上的人员把嵌板打开,同时疯狂可怕的大声叫唤在外面震天价响。

  嵌板的外面放下来了。怕人的二十副脸孔现出来了。但第一个土人,那个把手放在铁梯扶手上的,马上被一种神秘不可见的力量推到后面去,他发出怕人的叫喊,做出奇怪的跳跃逃跑。”他的十个同伴陆续前来按扶挡,十个也得到相同的命运,受到打击,向后逃走。

  康塞尔乐得发狂了。尼德·兰由于他急躁的天性所驱使,跑到楼梯上去。但是,一当他两手抓住扶手的时候,他也被击惯倒。

  “有鬼!有鬼!”他喊,“我被雷打了!”

  这句话给我说明了一切。那并不是扶手,那是一根铁索,通过了船上的电流,直达到平台。谁触到它,谁都受到一种厉害的震动,如果尼摩船长把他机器中的整个电流都放到这导体中去,另”这种震动就是致命的力量!人们真可以说,在来攻的敌人和他之间,他张挂了一副电网,谁都不徒通过它而不受到惩罚。

  巴布亚人害怕得发狂,都向后退走。我们笑着,安慰不幸的尼德。兰,用手摩擦他,他像魔鬼附身一样,大声地咒骂。

  但在这个时候,诺第留斯号受海水最后的波浪所掀动,就在船长指定的正好是两点四十分的时候,离开了它的珊瑚石床。它的机轮开始以隆重的缓慢姿态搅打海水。一会儿,速度渐渐增大,向大海面奔驰前去,它安全无恙地把托列斯海峡的危险水道抛在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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