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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那是5月17日,距内心港约五百海里,在二千八百米深的地方,我看见放在侮底下的电线。康塞尔,我没有预先告诉池,看见电线,起初认为是一条巨大的海蛇,打算按照他平常的方法,把它分类。但我很快使这老实人明白过来,同时为安慰他的苦恼起见,我给他谈了这条海底电线装设的特殊过程。

  第一条海底电线是在1857年和1858年间装设的,但传达了四百次左右的电报后,就不能用了。1863年工程师们制造一条新线,长三千四百公里,贡四千五百吨,由大东方号装运。但这次的装设又失败了。

  可是5月25日,诺第留斯号下降到三千八百三十二米深的地方,就是在装设失败、电线中断的地点。这地点距爱尔兰海岸六百三十八海里。当时人们查出下午两点跟欧洲的电报交通就中断了。船上的电气工人决定把线拉上来之前,先把它割断,晚上十一点,他们把损坏部分的电线拉上来。他们重新做了一个连络和接线,又把线放到海底去。可是过了几天,线又断了,并且不可能把它从海底收回。

  美国人并不因此就失望。倡办海底电线的人,大胆的西留斯·费尔提,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投到里面去,同时,又发出募股新办法。新股款立即募足。另一条海底线在最优良的条件下装备起来。伶电的钢丝包在胶皮里面,完全绝缘,先由纤维做的带子缠裹,周密保护,外面再用金属套管包起来。大东方号于1866年7月13日开出,到海上装设电线。

  装设进行相当顺利;可是发生了意外事件。有好几次,把线放开来装的时候,电气工人检查出线上有新钉进去的人钉目的在损毁里面的铜丝,使它不能传电。安德生船长,他的宫佐,他的工程师,一道开会,考虑这事,他们贴出布告说,如果罪人当时在船上被拿获,他将不经审判,立即投入海中。自后,这种犯罪行为就不再发生。

  7月23日,大东方号把海底线装到了只距纽芬兰岛八i公里的时候,人们从爱尔兰打电报给它,说普鲁土和奥地利在萨多瓦战事后已经成立了停战协定。17日,它在浓雾中安装到内心港。海底电线的工作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封海底电报是青年的美洲向老年的欧洲发出的刁:为时人所了解的下面几句言词:“光荣是属于天上的上帝,和平是属于地上的善良的人们。”

  我不能想象看见的海底电线仍是它原来的样子,这条长蛇由介壳的残体掩蔽起来,到处丛生着有孔虫,外面封上了一层石质的粘胶,保护它不受有钻穿力的软体动物的侵害。它安静地躺在海底,不受海水波动的影响,只是感到从美州到欧州要百分之三十二秒钟顺利传达电报的轻微电压。这条海底电线可以经久耐用,因为人们指出,树胶外套留在海水中,变得更加优良,更加坚固了。

  并且,在这选择得十分合适的暗礁高地上,海底线并没有沉到它能被冲断的深水层中去。诺第留斯号沿电线到了最深的水底,达到四千四百三十一米的深处,电线安置在那里,一点不显出拖拉的痕迹。然后我们走近1863年意外事件发生的地点。

  这里的海底形成一个阔一百二十公里的广大山谷,在山谷上面,就是把勃朗峰放下去,山峰也还露不出水面来.山谷在东边有一道高二千米的峭壁把它挡住。我们于26日到了这山谷,诺第留斯号距爱尔兰只有一百五十公里了;尼摩船长是要上溯到不列颠群岛靠陆吗?不是。十分出我意外,他又向南下驶,回到欧洲海中来。在绕过翡翠岛的时的吗?

  我心中正在思索的时候,在我旁边,我听到尼摩船长缓慢的声音在那里说:

  “从前这只船叫做马赛人号。它装有74门大炮,于1762年下水。1778年8月13日,由拉·波亚披·威土利欧指挥,对普列斯敦号勇敢作战。1779年7月4日,它跟德斯丹海军大将的舰队一齐攻下格这那德。1781年9月5日,它参加格拉斯伯爵在捷萨别克湾的海战。1794年,法兰西共和国更换了它的名称。同年4月16日,它加入威拉列·若亚尤斯指挥的舰队,护送美国派出的山万·斯他比尔海军大将率领的一队小 麦输送船。共和纪元2年元月11和12两日,这舰队跟英国舰队在海上遭遇。先生,今天是元月13日,1868年6月1日。一天一天算,现在是整整74年,在相同的这个地点,北纬47度2分,西经17度28分,这只战舰,经过英勇的战斗后,三支桅被打断,船舱中涌进海水,它的三分之一船员失去战斗力,情愿带它的三百五十六名水手沉到海底去,不愿意投降敌人,把旗帜钉在船尾,在‘法兰西共和国万岁!’的欢呼声中,沉没海中。”

  “复仇号!”我喊道。

  “是的!先生。复仇号!多美的名号!”尼摩船长交叉着两手,低声说。

  第二十一章 屠杀场

  这种说话方式,这个意外场面,这艘爱国战舰的历史事件,开头是淡淡他讲述,但是当这个古怪人物说出他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却已满怀激动的情绪。这个“复仇号”的名字,这个名字的意义,特别引起我的注意;这一切结合起来,深深打动我的心神。我的眼光不离开船长,注视着他。他,两手向海伸出,火热的眼睛看那光荣战舰的残骸。或者我永远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我愈来愈清楚地把这个人从仅是有学问的学者当中区分出来了。把尼摩船长和他的同伴们关闭在诺第留斯号船壳中的,并不是一种普通的愤世情绪,而是一种时间所不能削弱的,非常奇特的,非常崇高的仇恨。这种仇恨还是要找报复吗?将来不久就要让我知道。

  可是,诺第留斯号慢慢地回到海而上来,我看着复仇号的模糊形象渐渐消失。不久,有些轻微的摇摆给我指出,我们是浮在自由空气中的水面上了。

  这时候,有一种轻微的爆炸声发出。我眼看着船长,船长直立不动。

  “船长?”我说。

  他不回答。

  我离开他,到平台上去。康塞尔和加拿大人比我先在乎台上了。

  “哪里的爆炸声?”我问。

  “是一下炮响。”尼德·兰回答。

  我眼光向我早先见到的那只汽船的方位望去。它向诺第留斯号驶来,人们看到它加大气压,迅速追赶。它距我们只有六海里。

  “尼德,那是什么船?”

  “看它的帆索船具,看它的桅杆高度,”加拿大人回答,“我敢打赌那是一艘战舰。它希望追上我们,必要的话,把诺第留斯号这怪物击沉!”

  “尼德朋友,”康塞尔说,“它可能对诺第留斯号加以伤害吗?它可能做水下攻击吗?“它可能炮轰海底吗?”

  “尼德,您告诉我,”我说,“您能认出这船的国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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