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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另外,看起来海船进了浅滩,涨潮时,船锚可以防止海船陷得更深,水涨船高自然无事。

  布卡尔先生考虑派水手长和木匠泵水察看。经二人确定,海船根本没有漏水。船壳板和船肋骨没有丝毫海损的迹象。

  接下来只等片刻过后海水满潮,无须久等,就可以行动了,这时“圣-埃诺克”号龙骨稍错,出了浅滩。旋即转帆行船,一小时过后,就驶进了鄂霍次克海。

  于是,了望船员重新攀上主桅和前桅横桁各就各位,一俟在近距离内发现鲸鱼水柱便发出信号。无人怀疑在这儿不会像在玛格丽特湾或者新西兰时一样大获成功,两个月之内,“圣-埃诺克”号回到温哥华时,会把第二船货销售净尽,价钱也绝不会比第一次差。

  这时,天空万里无云。海上吹着和煦的东南风,海浪舒缓而不汹涌,海船可以航行无阻。

  视野之内看得见一些海船——大多是捕鲸船。也许几个星期前,它们就已经在这片海域里忙碌着,并且会继续下去,一直干到冬季。其他船只正驶往这一带的重要港口尼古拉耶夫斯克、鄂霍次克,或者阿扬,不过它们或许是刚从这些港口离开,正驶往外海呢。

  当时,阿穆尔省的首府,位于阿穆尔大河入海口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已经成为一座重要城市,贸易发展一年胜似一年。为鞑靼海峡提供了一处天然避风良港,海峡的对面是狭长的萨哈林岛(库页岛)。

  也许,在让-玛丽·卡比杜林的思想里,“圣-埃诺克”号搁浅一事宣告了恶运时期的开始。

  值得注意的是,此番鄂霍次克海远洋渔猎开始得并不顺利。

  上午,一道鲸鱼的水柱出现在约两海里之外,布卡尔命令四条独木舟出动追击,结果却是白费力气。那鲸三次入水之后,就不见了影踪,让人追之不及。

  第二天,同样的尝试,同样的失败。甚至鱼叉手连鱼叉都没得掷出,小船就返回了大船。

  这片海域不乏鲸鱼。了望船员另外还发现了几条鲸鱼。可那些鲸鱼却十分凶恶,或是受了什么惊吓,根本就无法靠近。附近的海船会运气好些吗? 这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不难想象,船员们有些怨气,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二副阿罗特更是见火就着,令人担心的是,必要时,他可能莽撞行事,全然不顾布卡尔先生的三令五申。

  船长于是决定驾“圣-埃诺克”号驶往尚塔尔群岛,在那儿,他曾顺利地度过雨季。

  三个月前,鄂霍次克海的捕鲸船会遇上冬末的融冰。海面的结冰尚未崩裂或者消融,会使捕鲸变得困难重重。海船被迫沿冰原绕行,甚至常常会连续两三天也找不到一处间隙走上坦途。

  不过,八月份时,海水却全部是流动的,即使在北部海域也不例外,需要注意的是在“圣-埃诺克”号第二次远洋猎鲸结束之前,将会是“新冰”乍现的时节了。

  29 日,船行来到了海湾深处的尚塔尔群岛,这片狭窄的小湾使得阿穆尔省的海岸线更加深陷进去。

  再往前,眼前又是一片海湾,叫做费尼斯托海湾或者西南海湾,深水区很少。布卡尔先生熟门熟路,来到这里寻找他旧日的锚地。

  这时却发生了新的变故——这一次十分严重。

  船锚挂底时,两名水手刚刚攀上第二层帆横桁,正欲解开前桅的一道索具。

  锚链绷紧的时候,奥立维师傅接到放下第二层帆的命令。可惜,大家忘了朝水手大喊,提醒他们小心站好了。

  可是,索具一松,帆归原位时,一名水手正好一条腿踏在侧支索上,另一条腿踩在桅桁的踏脚索上。事出突然,那水手来不及双手攀牢侧支索,手一松,落在大副独木舟的船板上,随即又弹开去,掉进了海里。

  这一次,这个不幸的人——他名叫劳拉,年纪不到三十岁光景,——可不如他的那位伙伴运气好(大家还没忘记他在新西兰海域相同的情况下落水又得救的事情)——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

  小艇立即下海,同时又从舷墙上扔出了几只救生圈。

  也许劳拉受了重伤,断了一只胳膊,或是折了一条腿,他再也没有露出水面来,任他的同伴们苦苦寻觅,也是枉然。

  这是“圣-埃诺克”号此番远洋猎鲸的第一个牺牲者,第一个永远不会回到港口的人。

  这次事故对大家震动很大。劳拉,优秀的水手,深受上司的赏识和众人的喜爱,大家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木匠不由得对水手长说道:

  “是不是事情显然要变糟? ”几天过去了,尽管发现了几条鲸鱼,却一条也没能叉中。一只在费尼斯托停泊的挪威船船长宣称这是人们记忆中最不景气的一季。据他说,鄂霍次克海捕鲸区不久将被遗弃。

  这天早上,一艘海船出现在湾口,二副科克贝尔大声嚷道:

  “啊!可是……它来啦!”

  “谁? ”厄尔托先生问道。

  “‘瑞普顿’号!”果然,那艘英国船,船头向着东北方向,出现在近两海里远处。

  如果“圣-埃诺克”号能认出它来,那么可以肯定,它也认出了这艘法国三桅帆船。而且,这一次,船长凯宁也不比第一次更注意与布卡尔船长建立联系。

  “咳!让它见鬼去吧!”罗曼·阿罗特大喊。

  “看来它在鄂霍次克海的运气也不比在玛格丽特湾时强……”厄尔托先生提醒到。

  “确实,”二副科克贝尔朗声道,“它船载不重,如果能有四分之一的货桶是满桶的话,我会很吃惊……”

  “毕竟,”布卡尔船长说,“今年,别的海船的运气好像也强不了多少……

  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结论——由于某种原因,鲸鱼弃这片海域而去,并且一去不复返了?”无论如何,还说不准“圣-埃诺克”号能否在结冰之前满意而归。

  且不说鄂霍次克海的几处港口,就是此地海岸附近也不是完全人迹罕至的。内陆的居民经常下山来,对于他们的出现,是不必担惊受怕的。

  但是,水手们上岸砍柴时,虽然不必担心两足动物,可却要提防某些十分危险的四足动物。本省有为数不少的熊,搁在沙滩上的鲸鱼骨架会把附近森林里的熊成群结队地吸引过来,论起打熊,水手们可不是什么专家。

  所以“圣-埃诺克”号负责打柴的水手就备上一支长矛和鱼叉以防这些跖行动物的袭击。

  俄罗斯人的方法却不同。面对一头熊,俄罗斯人身手不凡,与众不同,他们会双膝跪倒在地,两手抱头,持一把尖刀,静待那兽出击。熊一扑过来,就自行撞在刀上,破膛开腹,摔倒在他那勇敢的对手身旁。

  “圣-埃诺克”号几乎每天都要起锚开航,逆风换抢驶出费尼斯托海湾去寻找鲸鱼,晚上再两手空空地回到锚地。

  有时候,海船会顺风扯上三层帆、前桅帆、三角帆,出海而去,了望船员不停地守望,独木舟随时准备出击。可是每二十四小时,才勉强会发现一条鲸鱼,却又距离太远,想都不必想去追击了。

  “圣-埃诺克”号来到了阿扬附近,这个小港位于西海岸,皮货生意很是红火。

  在那里,船员们终于捕到了一条中型幼鲸——是美洲人叫作“卡康塞斯”的那一类。那鲸当时就翻了白,只出了六桶油,油质大抵与抹香鲸相当。

  大家看到了,这次北太平洋渔猎可能会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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