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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它们过不来的。”工程师应道。

  它们没有过来,并不是它们不想过来——事实上后面的狐狸正在向前涌,而是居民们不断用左轮枪和斧头进行格斗不让它们过来。已经有几只狐狸被打死在地上了,可是它们的数目好象并没有减少,也许它们的后援正在源源不断地向桥上涌过来。

  移民们不久就只好和狐狸肉搏了,他们受了几处伤,幸而伤势很轻。一只狐狸象山猫似的扑在纳布的背上,赫伯特一枪把它打死,这才把纳布救下来。托普愤怒地搏斗着,它冲过去咬住狐狸的脖子,一会儿就咬死一个。杰普勇猛地挥舞着武器,他们要想叫它留在后面也办不到。显然,因为它生来目光特别敏锐,在黑暗中也能够看见东西,因此它总是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它还不时发出一种尖叫声,表示极大的兴奋。

  有一次它跑出去很远,在射击时火光一闪,才看见它正在五六只大狐狸的包围中沉着应战。

  搏斗终于结束了,居民们经过整整两个钟头的激战,才获得胜利!天刚破晓,他们就看见对方越过桥头,向北窜去,纳布立刻跑过去把桥扯起来。等到晨曦照亮战场的时候,居民们发现沿岸一带的死狐狸足有五十多只。

  “杰普呢!”潘克洛夫喊道,“杰普上哪儿去了?”杰普失踪了。它的朋友纳布大声喊它,它还是第一次不回答朋友的呼唤。

  大家都去找杰普,人人提心吊胆,怕在尸堆里发现它;他们把染红积雪的尸体扫在一边,最后在一堆死狐狸中间找到了杰普,这些死狐狸的肢体都已残缺不全,大概都是这个勇猛无敌的畜生拼命用棍子殴打的结果。

  可怜的杰普手里还握着半截棍子,它在没有了武器以后,寡不敌众,胸前受了几处重伤。

  “它还活着呢。”纳布在它身旁弯下腰去喊道。

  “我们要把它救活,”水手说。“我们要把它当作自己人一样好好地看护它。”

  杰普好象听得懂似的,它把脑袋倚在潘克洛夫的肩膀上,仿佛在向他致谢。水手自己也受伤了,但是他的伤势也和伙伴们一样,非常轻微;由于他们有精良的火器,对方几乎始终无法逼近。因此,只有猩猩的情况比较严重。

  纳布和潘克洛夫把杰普放在升降梯里,它只是有时低低地呻吟着。大家慢慢地把它升到“花岗石宫”上去,然后从床上拿了一个垫子,让它躺在垫子上面,把它周身的伤痕都十分小心地洗干净了。看来杰普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只不过由于流血过多,因此非常虚弱,创口包好以后不久,它就发起高烧来了。杰普躺了下来,饮食按严格规定供给,正如纳布所说的,“完全要象一个真人那样。”他们给它喝了几杯清凉的饮料,这是从“花岗石宫”的药草箱里取出的药泡成的。杰普最初很不安静,可是呼吸逐渐就正常起来了,大家让它安安稳稳地熟睡着。托普也常常蹑手蹑脚地——人们不妨这样说——来探望它的朋友,它对于大家的看护似乎表示很满意。杰普的一只手露在床铺外边,托普非常关怀地舔着它的手。

  他们趁着白天把死狐狸运到远西森林里去,将它们全埋起来了。

  这一次袭击险些儿造成惨痛的后果;对居民们说来是一次教训;从此以后,他们一定要问明白吊桥确实都已扯起来,决不可能受到侵犯以后,才敢上床睡觉。

  焦急地等待了好几天,杰普终于逐渐好转了。由于它身体结实,才脱离了险境,热度逐渐减退,吉丁·史佩莱稍微懂得一些医道,这时候他告诉大家,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8月16日,杰普的饮食恢复正常了。纳布给它做了几份美味的菜肴,病“人”吃得津津有味;如果说杰普有什么毛病的话,那就是它稍微有些贪吃,这个缺点,纳布始终没有给它纠正过来。

  “你说该怎么办呢?”纳布对吉丁·史佩莱说,因为史佩莱常常劝他不要把猩猩宠坏了。“除了吃以外,可怜的杰普就没有别的乐趣了,我非常愿意在这方面为它效劳!”

  躺了十天以后,到8月21日,小杰普起床了。它的伤势已经痊愈,肯定地说,再过不久,就可以恢复原有的体力和灵活。和所有大病初愈的人一样,它的胃口特别好,通讯记者让它尽量多吃,他相信猩猩有节制自己的本能,这种本能人类往往是没有的。纳布看见他的徒弟恢复了饭量,感到非常高兴。

  “尽量吃吧,我的杰普,”他说,“什么也不用留;你为我们流了血,我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让你恢复健康!”

  8月25日,大家忽然听见纳布在喊他们。

  “史密斯先生、史佩莱先生、赫伯特先生、潘克洛夫,来啊!来啊!”

  当时纳布正在杰普的房里,居民们听见他叫喊,就从餐厅里跑去。

  “怎么回事?”通讯记者问道。

  “瞧啊。”纳布笑着说。他们看见了什么呢?原来小杰普在“花岗石宫”的过道里,象一个顽皮的孩子似的,叉着两腿,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抽着烟!

  “我的烟斗,”潘克洛夫喊道,“它把我的烟斗拿去了!喂,我的好杰普,我把它送给你吧!抽吧,老兄,抽吧!”

  杰普规规矩矩地喷着烟,好象感到非常满意。史密斯对这件事倒不觉得奇怪,他举了许多事实,说明养驯的人猿是能够养成吸烟的习惯的。

  从这天起,小杰普就自备了一只烟斗,这是水手原有的烟斗,一向吊在他房里靠烟草的地方。杰普自己装烟,自己用火炭点烟,在猿猴之中,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逍遥自在的了。忠实的杰普和善良的水手,原先就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又有了共同的嗜好,不难理解,他们的友谊更进一步地加深了。

  “也许它真的是一个人,”潘克洛夫常常对纳布说。“要是有一天,它开口和我们说话,你会感到奇怪吗?”

  “不,决不会,”纳布答道。“相反地它一直没有和我们说过话,倒使我感到奇怪,现在它只差会说话了!”

  “如果有一天它对我说,‘潘克洛夫,我们换个烟斗吧,’”水手接着说,“我还是会觉得有趣的。”

  “是啊,”纳布说,“真可惜,它生来是个哑巴!”

  九月初,残冬已尽,大家又开始忙着工作了。造船的工程进行得非常迅速,甲板已经完全铺好,船身的内部都用蒸气熏弯了的肋材——它的形状完全适合船的轮廓——牢固地连接起来。

  木料非常富裕,潘克洛夫向工程师提议做一个双层的内壁,这样,船身就更牢固一些。

  史密斯也没法估计将来会遇到什么情况,因此同意水手的意见,把船造得愈结实愈好。9月15日,船的内部和甲板完全竣工了。为了堵塞漏缝,他们把海藻晒干,作为填絮,用锤子把它们凿到木板的夹缝里去,又从松林里找来大量的松脂,熔化以后,涂在上面。

  这只船驾驶起来非常简单。他们首先用石灰把沉重的花岗石块砌成压仓的底货,这些东西共重一万二千斤。

  压仓的石块上铺了一层甲板,船的内部分成两间仓房;仓里有两条坐板,也可以当作橱柜。桅杆的底部支持着两仓之间的隔板,通过两个仓口就可以从甲板上到船仓里去。

  潘克洛夫没费多大气力,就找到一棵适合做桅杆的树。这是一棵没有节的小枞树,只要把桅座砍成方形,顶部刨圆就行了。桅杆、舵和船身用的铁活都是在“石窟”里做好的,虽然粗糙一些,却很结实。在十月的第一周,终于连帆架、桅柱、帆杠、圆材、桨等等全做好了,大家一致同意作一次环岛的试航,好熟悉一下船的航行性能和可以利用的程度。

  在这期间,一切必要的工作都照常进行着。摩弗仑羊和山羊新添了许多羊羔,必须让它们有吃有住,因此把畜栏扩大了。移民们也到过其他的地方,象蛤蜊场、养兔场、煤矿区和铁矿区,以及一直没有探索过的远西森林地带,那里有大量的飞禽走兽。他们发现了一些土生的植物,这些植物虽然不是那么迫切需要,却增加了“花岗石宫”疏菜储藏室里的品种。

  这是一些番杏科植物,其中有的和好望角产的相似,长有肉厚的叶子,可以吃;有的种籽里含有淀粉质。

  10月10日,新船下水了。造船的工作获得了完全的成功,潘克洛夫喜气洋洋。船上的索具装配完毕,用滚轮把船推到水边以后,潮水一涨,在移民们的欢呼中,船就浮起来了。潘克洛夫叫得特别起劲,他这时候真是得意忘形。再说,船造好以后,他的工作还不算完,因为还需要他来调度指挥。在大家一致推崇的情况下,他光荣地接受了“船长”的称号。为了使潘克洛夫船长满意,现在必须给船起一个名字,经过一再的商讨,最后大家都赞成用“乘风破浪”这个名字。潮水把乘风破浪号一浮起来,大家就看出它在水里非常平稳,很容易驾驶。试航决定就在当天举行,他们要离开海滨,作一次航行。天气很好,海面上风平浪静,特别是南部海滨一带,因为当天刮的是西北风。

  “全体上船。”潘克洛夫船长下了命令。他们在动身之前先吃了早饭,大家认为最好把食品带一些上船,因为他们这次航行也许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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