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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第十六章

  是的!这个不幸的人流泪了!他的脑子里准是回想起什么事情,用赛勒斯·史密斯的话来说,这几滴眼泪又使他变成一个人了。

  移民们退到不远的地方,让他独自在高地上呆着,使他感到自由;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利用这种自由,过了一会儿,史密斯就把他带回"花岗石宫"。又过了两天,陌生人似乎逐渐愿意和大家共同生活在一起了。肯定地说,他在听别人说话,而且听得懂,然而奇怪的是,他坚决不和移民们说话,这一点同样可以肯定,因为有一天傍晚,潘克洛夫在他的房门口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不!在这儿!我!决不!"

  水手把这些话告诉了伙伴们。

  "这里头准有什么令人心酸的秘密!"史密斯说。

  陌生人开始使用工具,在菜园里干活了。他在干活中停顿的时候,总是独自呆在一旁,由于工程师事先嘱咐过,所以大家没有打扰他,显然他是愿意保持孤独的,如果有人走到他的眼前,他就会倒退几步,胸前起伏不停地喘着气,好象挑着重担子似的!

  是过分的悔恨使他变成这样的吗?他们只好这样想。有一天,吉丁·史佩莱不由地说:

  “他所以不说话,恐怕是因为问题太严重了,说不出口的缘故!”

  他们必须耐心等待。

  又过了几天,那是11月3日,陌生人正在高地上干活,忽然停了下来,手里的铁铲也掉在地上了;史密斯离他不远看着他,只见他又流起泪来。一种遏止不住的同情心使他向这个不幸的人走去,他轻轻地碰了一下陌生人的胳膊。

  “朋友!”工程师说。

  陌生人想避开他的眼睛,赛勒斯·史密斯去握他的手,他很快地缩回去了。

  “朋友,”史密斯坚定他说,“我希望你能看我一眼!”

  陌生人看着工程师,好象铁片被磁石吸住似的,在史密斯的力量下屈服了。他想逃跑。可是这时候他的表情突然一变。他的眼睛闪耀着亮光。许多话争着要从他的嘴里迸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终于,他叉起两手,用沉重的嗓音向赛勒斯·史密斯问道:

  “你们是谁?”

  “和你一样,一群遇难的人,”工程师充满感情地说。“我们把你带到这儿来,带到你的同胞中间来了。”

  “我的同胞!……我没有!”

  “你的周围都是朋友。”

  “朋友!……我的朋友!”陌生人双手捂着脸叫道。“不……决不……离开我!离开我!……”

  然后他跑到俯临大海的高地边缘去,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很久。

  史密斯回到伙伴们身边去,把刚发生的情况告诉大家。

  “是的!这个人一生准有什么秘密,”吉丁·史佩莱说,“看起来好象是个经过忏悔重新做人的人。”

  “我们带回来的是个什么样人呢,”水手说。“他有秘密……”

  “我们不要问这些秘密,我们要尊重他。”赛勒斯·史密斯很快地打断了他。“即使他犯了什么罪,他也已经用最痛苦的方式赎清了,我们应该把他看作是无罪的。”

  陌生人在海岸上独自呆了两个钟头,他一定是在回忆过去整个的一生--这一生无疑是悲惨的--移民们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然而也没有打扰他。两个钟头以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来找赛勒斯·史密斯了。他哭得两眼通红,但是这时候已经不再流泪。他的表情极度谦卑。他显得焦急、腼腆、羞惭,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地面。

  “先生,”他对史密斯说,“你和你的伙伴们是英国人吗?”

  “不,”工程师答道,“我们是美国人。”

  “啊!”陌生人应了一声,接着小心地说,“还好!”

  “你呢,朋友?”工程师问道。

  “英国人。”他急忙答道。

  他仿佛说这几个字很费劲似的,说完以后,就退到海滩上,在瀑布和慈悲河口之间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

  走过赫伯特身边的时候,他突然站住脚,压低了嗓子问道:

  “几月了?”

  “11月。”赫伯特回答说。

  “哪一年?”

  “1866年。”

  “十二年,十二年!”他叫道。

  然后他突然离开了赫伯特。

  赫伯特把他们的问答告诉了大家。

  “这个不幸的人,”吉丁·史佩莱说,“连哪年哪月都不知道了!”

  “是的!”赫伯特补充道,“我们在小岛上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呆了十二年了!”

  “十二年!”史密斯接着说。“啊!经过一段堕落的生活,再独居十二年,这会严重地摧残一个人的理智的!”

  “我这么想,”潘克洛夫说,“这个人不是遇难流落在达抱岛上,而是由于犯了什么罪,被放逐在那儿的。”

  “准是象你说的那样,潘克洛夫,”通讯记者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把他放在海岛上的人也许有一天会来接他回去的!”

  “那时候他们就找不到他了。”赫伯特说。

  “可是,”潘克洛夫接着说,“既然他们一定会回来,那么……”

  “朋友们,”赛勒斯·史密斯说,“在没有进一步了解以前,先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吧。我相信,这个不幸的人受尽了苦难,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误,他已经用最可怕的方式,赎清了罪恶,由于想摆脱这副重担,他感到郁闷。我们不要逼他把过去的历史告诉我们!毫无疑问,到时候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等到我们知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决定采取什么行动了。再说,只有他能告诉我们他对将来能回祖国是不是还抱着希望和信心,可是对于这一点我表示怀疑!”

  “为什么?”通讯记者问道。

  “因为,如果他肯定有一天可以被救回去,他就要等待那一天,就不会往海里扔纸条了。那是不会的,比较可能的是,他被判处老死在小岛上,他再也没想到会重新看见同类!”

  “可是,”水手说,“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如果这个人流落在达抱岛上已经十二年,那么可以料想得到,当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成为野人已经有好几年了!”

  “那也可能。”赛勒斯·史密斯说。

  “照这么说,纸条一定是他多年以前写的了!”

  “当然,不过看起来纸条却象是最近才写的!”

  “还有,你怎么知道装纸条的瓶子不是经过好几年才从达抱岛漂到林肯岛来的呢?”

  “是啊,那并不是完全不可能。”通讯记者说。

  “它会不会已经在林肯岛的岸上搁了很久呢?”史密斯说。

  “不,”潘克洛夫答道,“因为当我们捡到它的时候,它还在漂。我们决不能认为瓶子在岸上搁了一个时期以后,还会被海水冲走,因为南岸一带到处都是岩石,在那里一定会被撞得粉碎的!”

  “不错。”赛勒斯·史密斯若有所思地说。

  “还有,”水手接着说,“如果纸条是老早写下的,已经在瓶子里封了好几年,那它一定会受潮的。可是现在完全不是那样,我们发现它保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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