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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谈起他的国外之旅。他去过意大利、瑞士、德国和法国,尤其是法国,给他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他们甚至游历了布列塔尼和普罗旺斯。他们谈论起我的祖国时,使用法语,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我每次也费劲地用缠夹不清的马扎尔语说话,显然这使他们很高兴。我弟弟呢,他说马扎尔语就像说他的母语一样流利。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已深受马扎尔人的影响。据埃利塞·雷克吕斯记载,这种影响在中欧各国人民之间日益扩大。

  啊,巴黎!啊,巴黎!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不过得排在拉兹后面,因为拉兹城才是首屈一指的!没必要费心去寻找别的理由。对玛克而言,拉兹城足够了,因为拉兹城里有米拉·罗特利契!

  他还会坚决要求米拉伴他回到巴黎吗?那里论文物古迹、美景奇观、艺术财富、文化瑰宝、博物馆里令人赞叹不已的收藏品,甚至比不上罗马、佛罗伦萨、慕尼黑、德累斯顿、海牙和阿姆斯特丹!这位年轻的匈牙利女子在艺术方面的高雅品味、不凡造诣也令我深为叹服。我越来越深刻地理解到,这位少女的美德和风姿对我弟弟那个温柔、敏感的灵魂有着多么大的诱惑啊。

  这天下午别想出门了。医生必须外出处理他的日常事务。但罗特利契夫人和女儿留在家中。她们陪我参观了住宅,欣赏室内的漂亮摆设,精心挑选出来的名画和古玩,餐厅碗橱中摆放的银质餐具,以及花厅里古色古香的箱柜。楼下那间米拉的小图书室里,其中有关法国古代与现代的文学作品为数不少。

  别以为我们会放过花园!当然不会。我们漫步在浓浓绿荫丛中,坐在树荫下舒适的柳条椅里,在草坪上的花坛里摘几朵鲜花,其中一支,米拉小姐亲手别在我的钮扣眼上。

  “还有塔呢!”米拉叫起来,“维达尔先生不登上这座塔,就打算结束您的首次来访?”

  “不,米拉小姐,绝不!”我附和着,“玛克每封信里都在称赞这座塔,说真的,我到拉兹来,一为看望你们,再者也为了能登塔一观。”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罗特利契夫人说道,“对我来说,这塔太高了!”

  “哦!妈妈,只有90级台阶!”

  “是呀……照您的年龄来算,您每年只需爬两级。”哈拉朗上尉说,“不过,还是留下吧,亲爱的妈妈。我陪妹妹、玛克和维达尔先生上去,过会儿,我们到花园找您。”

  “我们登天啰!”米拉小姐兴奋地叫喊着。

  米拉在前,我们几乎跟不上她轻盈的步伐,只用了两分钟,我们就步入了亭子,走上平台。

  顿时,眼前万千景象,一览无余。

  西边,是整座拉兹城及城郊,沃尔岗山丘雄踞城市之上,山上有一座古堡,城堡塔楼上飘扬着匈牙利国旗。南边,是多瑙河弯曲的河道,宽三百米,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再过去,就是普旺陶了,树木茂密,就像座森林公园,平原上长满庄稼和牧草,一直延续到塞尔维亚省和军事边境区的重重山峦。北边,遍布带尖顶阁楼的别墅、村舍,还有农庄。

  4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这丰富多彩的景色绵延不断,一直伸展到地平线处,令人赏心悦目。我倚靠着栏杆,向下俯视,看见罗特利契夫人坐在草地旁边的凳子上,正向我们招手。

  这时,米拉小姐觉得有必要向我作一番讲解:

  “那是贵族区,您可以看见宫殿、宅邸、广场、雕像……下边呢,维达尔先生,是商业区,瞧街道上人群拥挤,很是热闹!……多瑙河,我们总忘不了我们的多瑙河,这时候它该是多么繁忙啊!……还有斯闻多尔岛,上面绿草如茵,鲜花似锦,树木郁郁葱葱!……我哥哥一定会带您去游览的!”

  “请放心,妹妹。”哈拉朗上尉保证,“维达尔先生不把拉兹城的每个角落走遍,我是不会饶过他的!”

  “还有我们的教堂,”米拉小姐接着说,“您瞧,教堂的钟楼上挂满铃铛!礼拜天,您会听见清脆的钟声!那是圣·米歇尔大教堂,您看那雄伟的主体建筑,正面的钟楼,以及哥特式的尖顶,仿佛把人们的祈祷送到天堂!里面和外面一样,也是金碧辉煌。”

  “明天,”我说,“它将要接待我的拜访。”

  “喂,先生,”米拉小姐朝玛克转过身去,问,“我把大教堂指给您哥哥看,您又在看什么呢?”

  “市政府,米拉小姐,靠右一点,高屋顶,大窗户,报时的钟楼,中间是大院,特别是那里面的永垂不朽的楼梯……”

  “为什么您提起市政府的楼梯时,显得这么热情奔放?”米拉问。

  “因为它通向某个大厅……”玛克答道,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未婚妻,米拉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大厅?”她问。

  “在大厅里,我将亲耳听到您说出一个最温柔的字眼……我一生期待的字眼……”

  “是的,亲爱的玛克,我们将在市政府里亲口许下这个诺言,然后在上帝面前请求他祝福我们!”

  我们在窗台上伫立良久,然后下去,到花园里找到罗特利契夫人,她正在等我们。

  那天,我留在罗特利契府上用餐。这是我踏上匈牙利国土的第一餐,既不是在旅馆饭店里,也不是在轮船上。

  美酒佳肴,令我食欲大开。我不禁想起,人们常说,这个国度里所有的医生,就像罗特利契医生,都喜爱美好的事物。大部分菜都加了辣椒,味儿更浓。此种烹调法流行于整个匈牙利,自然马扎尔人的上流社会也比较适应!我弟弟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吃法,我呢,也不得不适应!

  我们共同渡过了这个夜晚。米拉小姐几次坐到钢琴前,边弹奏,边用甜美的嗓音演唱着具有匈牙利独特旋律的歌曲,有颂歌、哀歌、史诗和叙事诗,听者无不为之动容。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如果不是哈拉朗上尉示意应该结束了,这种欢愉一定会持续到深夜。

  我们回到特梅丝瓦尔公寓,玛克走进我的房间:

  “怎么样,”他说,“我没言过其实吧,难道世界上还能找到一位像米拉那样的姑娘……”

  “还有一位?”我回答道,“我简直怀疑世间是否真有这样的女子……米拉·罗特利契小姐是否风俗之人?”

  “啊!亲爱的亨利,我多么爱她!”

  “哦,我一点都不惊奇,亲爱的玛克,我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她,米拉小姐,我要连说三遍:她是绝代佳人……绝代佳人……绝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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