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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这就是市政府,”哈拉朗上尉介绍道,“二十几天后,玛克和米拉将在里面回答婚姻登记处官员的提问……”

  “答案早就明了!”我笑着说,“然后再去教堂,远吗?”

  “只几分钟的路程,亲爱的维达尔,如果您愿意,我们沿这条拉蒂斯拉斯街直走就到了。”

  这条街与巴蒂亚尼堤岸、拉兹主要街道一样都有有轨电车通行。街道尽头就是圣·米歇尔大教堂,它兼备罗马与哥特式风格,是13世纪的建筑物。这座教堂有些部分很漂亮,值得行家们注意。它的正殿夹在两座钟楼间,十字形耳堂的尖顶高达315法尺,中间正门的拱形曲线雕凿精美,落日的余辉透过巨大的圆花窗照进来,大殿里一片明亮,最后是由许多拱扶垛支撑着的半圆形后殿,恐怕哪个不敬的观光客会称之为大教堂的矫形器。

  “我们以后有的时间参观内部。”哈拉朗上尉说道。

  “谨听尊便。”我回答道,“您是我的向导,亲爱的上尉,我跟您走……”

  “这样吧,我们先去城堡,然后沿林荫大道绕城一圈,中午时赶回家吃饭。”

  拉兹城内还建有好几座教堂,因为这儿的天主教徒人数众多。路德教派、罗马尼亚、希腊教徒都拥有各自的庙堂殿宇,从建筑学的观点来看毫无参考价值。在匈牙利境内,罗马教还占绝对优势,尽管首都布达佩斯是仅次于克拉科维的第二大容纳犹太人最多的城市。那里与别处一样,大贵族的财富几乎全落入犹太人的钱袋里。

  我们去城堡的途中,路经一个闹市,那儿小贩、顾客拥挤不堪。我们到的时候,只听得满耳的喧嚣声,比起一般集市嘈杂多了。

  几个女人离开货摊,围着一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男子。看来他半天都爬不起来,气得直嚷:

  “我告诉你们,有人打了我……他一下子撞在我身上,我就跌倒了!……”

  “谁打你呀,”一个女人反驳他,“当时就你一人……我在货摊旁看得清清楚楚……那时这地方根本没人……”

  “有人……”男子不服气地说,“我当胸给人猛推了一下……我明明感觉到了。真活见鬼了!”

  哈拉朗上尉走上前去,扶起那人,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男子解释道:他当时在集市那头,大约走了20来步,突然觉得有人推了他,就像是有个壮汉从前面和他相撞,他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人……

  这段叙述可有让人信服之处?那农民是真的受到意外的撞击?可是没有肇事者,怎会有被推的感觉呢?难道是风,但天气晴朗,空中一丝风都没有。有一点可以肯定,农民确实跌倒了,但怎么跌倒的,实在令人费解……

  因此,我们一到市场,就听到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

  显然,那人要么是产生了错觉,要么是喝醉了酒。醉汉自己跌倒,只需依据物体自由落体运动的规律,别无他由。

  大概周围的人都这么认为吧。但农民极力申辩,说他没有喝酒。警察可不管他说什么,把他带回了警察局。

  风波平息后,我们走上一条上坡路,去城东。拉兹城的大街小巷,密如蛛网,有似迷宫,令人晕头转向,外地人决计会迷失在里面。

  我们终于到了城堡前,它盘踞在沃尔岗的圆形山包上。

  以前,它作为匈牙利城市防卫的堡垒,希腊语称“卫城”,马扎尔语叫“瓦尔”。封建时代修筑这样的城堡,一为防止外敌入侵,如匈奴人、土耳其人,二为预防诸侯叛上作乱。筑有雉榘的城墙高不可攀,墙顶的突榘上开着射击孔,两侧有粗大的炮楼,其中最高的是塔楼,站立上面,可以俯览四方原野。

  城壕里灌木丛生,上面架着吊桥,直通往暗门。暗门夹在两座废弃不用的大炮间,炮口伸在暗门上面。

  凭着哈拉朗上尉军衔,我们很容易进入这座古堡之中,现在它不过是座历史纪念建筑物。几名守卫的老兵向上尉敬礼表示欢迎。进门后,是练兵场。上尉建议我登上一侧的塔楼。

  沿着旋梯爬了240级,才到达塔顶的平台。我站在栏杆边,举目远眺,可以看见30公里开外的多瑙河河道,河水向着纳扎茨滚滚东流。其视野比从罗特利契家的圆塔上还广阔。

  “亲爱的维达尔,”哈拉朗上尉对我说,“您对拉兹城已有了初步印象。现在,它就展现在我们脚下……”

  “虽然我已游览了布达佩斯、普雷斯堡,但你们的城市仍令我十分着迷。”我回答道。

  “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等总参观完整个拉兹城,完全了解了它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我毫不怀疑,它定能给您留下愉快的回忆。我们马扎尔人热爱自己的城市,这是一种作儿女的对母亲无比依恋的柔情!在这里,各阶层的人都相处融洽。民众有高度的觉悟,怀有天生的爱国主义热忱,热爱自由和独立。富人们乐善好施,由于慈善机构的捐助,穷人的数量逐年减少。说实话,您在此遇到的穷人不多。总之,只要发现贫困,就能马上救济。”

  “我知道,亲爱的上尉。我了解罗特利契医生一向为穷人免费医治,罗特利契夫人和小姐都热心公益事业。”

  “家母和妹妹只是做了她们的地位与环境要求她们做的。我觉得,乐善好施是最神圣的义务!”

  “不错,”我接口道,“但履行其方式却千变万化。”

  “这是女人们的秘密,亲爱的维达尔、也是她们的职责。”

  “对……而且是最崇高的职责。”

  “我们生活在一个平静安宁的城市,政治狂热已经不能,或者说不太可能扰乱它了。它坚决维护自由权与优先权,决不容许中央政权的干涉、侵犯。在我的同胞身上,我只看到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他们很迷信,特别轻信一些超自然现象!他们对那些神奇荒诞的鬼怪故事总是津津乐道!拉兹人很信奉天主教,这也助长了这种倾向。”

  “但是,”我说道,“罗特利契医生总不至于这样吧——医生对鬼神之说往往嗤之一鼻,您母亲,妹妹怎样?”

  “她们那圈内的人都一样,这可是个致命的弱点。我却对此无可奈何!……或许玛克可助我一臂之力。”

  “米拉小姐不把他同化掉就算好了!”我说道。

  “亲爱的维达尔,现在请您凭栏看东北方……那边……城边上……您看见亭台了吗?”

  “看见了,”我回答道,“好像是罗特利契住宅的塔……”

  “没错,在那幢房屋的餐厅里,再过一小时就开饭了,既然您是我们的贵宾……”

  “听您的安排,亲爱的上尉。”

  “那好,我们下楼吧,我们干扰了瓦尔的宁静,让它回到无言的过去!沿城北的大街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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