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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宝石(1)


  ——白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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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篇颇为夸张的故事,根据印第安传说写成。它太荒唐又太动人,实在无法用散文来恰到好处地表现。沙利文在其独立战争以后所写的《缅因州历史》一书中指出,就连那时候,大红宝石的存在也并非完全不可信。——作者注

  很久以前的一天,夜幕降临,水晶山坎坷的山坡上,一群寻找大红宝石的探险者白白奔波一天,筋疲力尽之后坐下休息。他们来此地冒险,既非朋友又非伙伴,除一对年轻夫妻外,各自都对这块神奇的宝石怀有自私而孤寂的向往。不过,同舟共济的情谊倒还挺浓厚,大家一齐动手,用树枝搭起一座简陋的小棚子,还用顺阿莫诺沙克河急流中漂流而下的松枝燃起一大堆篝火。他们就是在这条河下游的岸边过夜。他们当中大概只有一个人被寻找红宝石迷了心窍,与大家自然产生的共鸣格格不入,连攀登到这么个远离人烟的荒凉地方有众人作伴还不知足。大片荒野横在他们与最近的村落之间,头顶不足一哩就是黑黝黝的森林边缘。那儿,山峦脱去它浓郁的林木斗篷,把自己裹进云海,或赤裸裸直指蓝天。阿莫诺克沙的咆哮会令孤独者心惊胆战,不堪承受,而淙淙的山溪却在与风儿交谈。

  于是,探险者们相互致意,相互邀请到小棚内做客。人人都是主人,又都是全体伙伴的客人。在石板上铺开各自带来的干粮,大家共享一顿美餐。吃完饭,人人脸上都洋溢出友好情谊。然而还有所克制,因为知道明天早晨再度出发寻找大红宝石,大家又会形同陌路。就这样,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围着篝火取暖。火光腾腾,照亮小棚屋的正面。他们相互打量各自对比鲜明的外表,以及映在摇曳火光中的滑稽模样,不约而同地得出结论,不论在城市还是荒野,高山还是平原,再没比他们更奇怪的一群人了。

  众人当中最年长的是位又高又瘦、满面风霜的汉子,约六十岁光景,穿一身兽皮。这衣裳的式样模仿野兽真是唯妙唯肖,因为鹿、狼、熊们长期以来是他最亲密的伴侣。他正是那种印第安人所谓的倒霉蛋,年纪轻轻就被大红宝石迷得痴痴癫癫,寻找红宝石成了他一生热烈追求的美梦。到过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他叫“寻宝者”,而不知他还有别的名字。谁也记不清他何时起就开始了寻宝生涯。萨柯山谷里人人都说他对红宝石贪欲过度,命中注定要一辈子在山野间流浪,直到末日,老是在太阳升起时满怀希望,太阳落下时痛失信心。这位凄惨的寻宝者身旁坐着位个头小小年纪一把的要人,戴一顶状如坩锅的高帽子。这是来自海外的卡卡福代尔博士,从事化学与炼金术的研究。他总是弯腰面对炭火炉,吸入有害健康的烟气,结果把自己弄得干瘪萎缩,活像一具木乃伊。不知是真是假,据说他开始从事研究时,就抽干了自己身上全部健康的血液,把它与其它一些贵重配料混在一起,在一次失败的实验中消耗殆尽——从此身体就没恢复元气。另一位冒险者是伊卡博德·皮戈斯诺特老板,一位颇有影响的商人兼波士顿市政委员,也是著名的诺顿先生教堂的一位长老。他的冤家中间流传着一个荒唐说法,皮戈斯诺特老爷每天早晚祷告之后都要脱光衣服,精赤条条地在一大堆松树先令——马萨诸塞州最早期的一种银币——中打滚,长达一小时之久。咱们要看的第四个人,同伴们谁也不知他姓甚名谁,只要瞧瞧他那张瘦脸和那副大眼镜,就能认出来。这张瘦脸总是被挂在上面的一丝冷笑扭歪,而那副大眼镜则使他看到的大自然整个变了形失了色。第五位冒险者同样无名无姓,这着实遗憾,因为他看起来像位诗人。此君目光明亮,但可悲地形容枯槁。假使照有些人断言的那样,平日里只食晨光暮霭,外加伸手可得的一片最厚的云彩,蘸上不论何时能搞到的月光调味,弄成这形销骨立的尊容也就自然不过。当然,从他胸中涌出的诗句也就颇具这一切佳肴的风味儿。这群人中的第六位是个神情高傲的青年,与众人坐得远些,在长者面前也神气地戴一顶羽毛帽。火光映照着他华贵的绣花衣裳,在他镶着宝石的剑柄上闪闪发光,原来是维尔勋爵。据说此君在家时,要花不少时间到自家祖先的墓窖去,在发了霉的棺材里翻来翻去,从尸灰中寻找先人生前的荣耀与骄傲,结果呢,除了他自己那份自负外,还一脉承继了列祖列宗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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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树先令:1621年~1684年间,北美殖民地马萨诸塞州违反英国法律自行铸造发行的一种钱币,币面铸有松树,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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