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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格拉蒂尼的芸香。”

  “她给流氓头儿铺床。”

  “她付出四个德尼埃①。”

  “或者光是嚷嚷。”②
  
  “你愿意她当面付给你吗?”

  “同学们,那是庇卡底的选举人西蒙·尚甘先生,他让老婆坐在马屁股上哪!”

  “骑士背后坐着黑色的悲伤。”③

  ①法国古币,每个德尼埃等于十二分之一的索尔。
  ②③这两句原文是拉丁文。

  
  “好样的,西蒙先生!”

  “日安呀,选举人先生!”

  “晚安呀,选举人太太!”

  “他们什么都看得见可快活啦!”若望·梅朗狄诺感叹道,他依旧高踞在柱顶的花叶形雕饰上。

  这当儿,该挨骂的大学区书店老板安德里·米斯尼哀凑到王室皮货商吉尔·勒科尼老板的耳边说道:

  “先生,我告诉你,这是世界的末日到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胡闹的学生。

  都怪本世纪那些该死的发明把一切都毁了。什么大炮呀、古炮呀、射击炮呀,尤其是印刷术——它是德国传过来的另一种瘟疫。手稿越多,书越多!印刷术败坏售书业。世界末日到了。”

  “这个呀!我从天鹅绒衣料的风行上也看得出来。”皮货商说道。

  正在这时,响起了正午的钟声。

  “啊!……”人们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学生们不再出声了。接下去是一阵大骚动,一阵手忙脚乱,一阵使劲地咳嗽和用手绢的声音。人们各自调整位置,坐着或是踮起脚尖站着,或是聚到一处。然后是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伸着脖子,张着嘴,所有的眼睛一齐向那个大理石台子望去。那四个卫士依旧站在原处,直挺挺地一动不动,好象四座涂了彩色的塑像。人们又把眼睛朝那个为弗朗德勒使臣们准备好的看台望去。门依旧紧闭着,看台依旧空无一人。这群人从大清早就指望着三桩事:中午的到来、弗朗德勒使臣们以及圣迹剧。现在只有中午是按时到来了。

  这太过分了啊。

  人们又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直到一刻钟。什么也没有出现。看台上依旧空空如也,戏台上依旧毫无动静。人们的烦躁到这时变成了愤怒。怒冲冲的话起先真的还只是低声地回荡着。“开演圣迹剧呀!开演圣迹剧呀!”人们低声嘀咕着,所有的脑袋都在晃悠。一场风暴起初还只是轻轻地扫过人们的头顶,那是磨坊的若望使它发出了第一阵雷电。

  “开演圣迹剧!让弗朗德勒的使臣们见鬼去吧!”他象一条蛇似的绕着柱顶雕饰扭来扭去,使足劲大声喊道。

  群众拍起手来。

  “开演圣迹剧!”他们又嚷道:“让弗朗德勒人见鬼去吧!”

  “得马上给我们开演圣迹剧,”若望说,“要不然我可敢把法官吊起来,这件事就算是喜剧和寓言剧了。”

  “说得好,”人们嚷道,“咱们先把这几个卫士吊起来吧!”

  一片响亮的欢呼随之而起。那四个可怜虫吓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人群朝他们涌过去,他们看见那道把他们同群众隔开的不大牢固的木栏杆,已经被挤得向里面弯过来了。

  情况十分危急。

  “杀呀!杀呀!”四面八方一片喊声。

  这当儿,我们在前面提起过的那幅帷幔忽然揭开,走出一个人来。人们一看见他就忽然停止了叫嚷,好象变戏法似的,这事把人们的愤怒变成了好奇心。

  “肃静!肃静!”

  那个人相当不安,手脚颤抖,一直走到大理石台子边上连连鞠躬,走得离人们越近,那种鞠躬越发象是跪拜了。

  “公民先生们!”他说道,“公民女士们!我们十分荣幸地宣布,我们要当着红衣主教大人的面,演一出美妙的警世剧,剧名叫《圣母玛丽亚的裁判》。由我扮演朱比特①。红衣主教大人刚才是在陪伴尊敬的奥地利公爵的使臣们,他们在波代门听大学校长的演讲被耽搁住了。等红衣主教大人一到场,我们马上开演。”

  老实说,不用别的,单只这位朱比特的突然出现,就使那四个卫士得救了。是不是因为我们有这荣幸把这故事编得那么好,所以才要我们在圣母面前承担责任,而不是为了反对我们,人家才在这个时候引用了这一惯用的训诫:“但愿神不来干预”②。再说大神朱比特又穿扮得十分漂亮,没费力就吸引住了观众的注意,使他们安静了下来。朱比特穿着一件金扣的黑天鹅绒铠甲,戴着一顶有白银镀金装饰的头盔,要不是那占了他双颊一半的又红又厚的胡须,要不是他手拿着钉有铁钉,饰有长短金箔条的涂金的硬纸卷(不难看出那是代表雷电的),要不是他那照希腊方式绑着饰带的肉色双脚的话,那么,他那副严厉的神态,真比得上贝里先生卫队里一个布列塔尼地方的射击手了。

  ①希腊神话中掌管宇宙的大神。
  ②这句原文是拉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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