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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南芝跟在他身后,这谷底原本宽不过十来丈,两人才行到中央,方洪却已闻声出来,他一见玉箫郎君,登时切齿咬牙,适才他娘几乎命丧玉箫郎君之手,那得不恨,夺去宝刃,反而倒是其次。

  方洪并未看清玉箫郎君身后是谁,皆因一见魔头,登时眼就红了,而且他娘未曾复原,岂能让他走进洞来!立即闪身纵出,拦在他面前!

  玉箫郎君假作啊唷了一声,道:“阁下是谁?”方洪愤怒填膺,闻言反而一怔,他哪知王箫郎君不但邪恶,而且狡狯之极,既知南芝是为寻方洪的娘而来,自不能让她知道他适才曾下毒手,故尔不容方洪发言,即假作不识。

  方洪切齿道:“你你……我与你无冤无仇……”

  玉箫郎君呵呵一笑,道:“是啊,我与阁下素未谋面,自是无冤无仇。”

  他猜想方洪下面一句,必是要说:“你为何要害我娘。”故尔抢先接口。

  南芝认出方洪,喜道:“啊,你早来啦,找到你娘了么?”

  她说得悠悠柔柔,方洪怒火正炽,浑身热血沸腾,有似未闻,怒道:“没料到你这般万恶歹毒,乘人于危。”话出口,已呼的一掌劈出!

  玉箫郎君道:“芝妹妹,原来这人疯啦,啊唷!”左手飞袖卸他掌劲,右袖一拂,旋身已到南芝身旁。他心中大喜,他向洞口长笑而来,原是要引方洪现身,而且要他先出手。

  玉箫郎君知南芝太已善良,平日连厉言疾色也不愿见的,他若先下毒手,怎能赢得这美人儿的芳心,方洪这一掌劈来,不但早有预防,而且正中下怀。

  那知他虽转到了南芝身侧,脚下却是一个跄踉。不由心下惊道:“这小子有点邪门,掌劲怎么倍前凌厉!”原来方洪手中无剑,玉箫郎君自也不把他放在眼里,适才飞袖卸他掌劲,只用了三成劲道,他哪知葛衣人替方洪打通了玄关之窍,士别三日,方洪武功已是倍增。

  方洪恨极了玉箫郎君,第二掌跟着又已劈出,挫腕吐劲,嘿的一声,势若狂潮!

  南芝花容变色,叫道:“别打架,别打啊!”她虽有一身超绝的武功,但只未曾出过手,而且也没见人出过手!方洪怒得眼中像要喷火,多可怕啊!

  玉箫郎君心中一动,妙啊!两袖暗中贯劲,索性再又假装手脚忙乱,连连又是两个跄踉,那两袖虽只飞起一半,却用了十成真力,方洪这一掌已被他化解。

  要知玉箫郎君实是了得,方洪现下功力虽然倍增,仍较玉箫郎君逊了一筹。

  说时迟,方洪大吼一声,第三掌接连推出,这一掌可用了十成劲道,倍前威猛!

  玉箫郎君斜斜地一滑步,躲到了南芝身后,叫道:“芝妹妹,这人疯啦,啊哟,我不是他的敌手!”

  忽然人影一幌,异香扑鼻,方洪掌上劲道才吐,陡觉腕上温柔滑腻,掌劲顿泄。

  原来一只玉手搭在他腕上,是南芝身形斜飘,拦在玉箫郎君身前,微皱着眉儿道:“别打啊,别打啦,他是炎哥哥。”

  方洪已认出她来,和她目中柔波一接触,那满腔怒火顿时消去。慢慢垂下臂来道:“是你……”

  一时间,方洪心中升起了两重惊疑!这是方洪首次见她出手,若然适才她要扣他手腕,早将他擒拿住了,秦九凝说她尽得桑龙姑与南星元的真传,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真不假。二者,她叫这恶魔是炎哥哥,叫得多亲切啊,莫非……

  玉箫郎君潇潇洒洒,朗朗长笑,道:“芝妹妹,这人要不是疯子,必不是个好人,小心!”

  他眼珠在乱转,若然由她出手将这小子除去,岂不更妙得紧?话出口,装得真像,像怕方洪伤了南芝,脚尖点地一掠,左手便揽南芝纤腰,右袖却以八九成劲道,自背后向方洪猛拂过去!

  他身形快如电闪,南芝那知道玉箫郎君狼心狗肺,道:“炎哥哥,别怕,他是好人。”

  方洪一见南芝,那胸中的戾气怒火,顿化乌有,哪防到玉箫郎君有此一着,他才挫腰翻腕,掌未推出,玉箫郎君飞袖早到!陡地一阵窒息,哼得半声,已被他飞袖震出数尺,一交跌坐在地!还幸玉箫郎君虽是用劲奇大,但他不愿让南芝发现他暗下毒手,拂出得快,收袖也快,故尔方洪才未重伤。

  南芝身形一闪,玉箫郎君已搂了个空,这本是同一个刹那,玉箫郎君啊呀一声,装得可真像啊,风摆残荷,摇晃得倒像他被方洪暗算了一般,身形猛向南芝闪身之处倒去!

  南芝果然着了他的道儿,来不及觉察,真以为玉箫郎君是关心她,被方洪暗算,叫道:“炎哥哥。”玉手倏伸,将他扶个正着。

  那面,方洪眼前一黑,只觉金星乱冒,内脏翻翻腾腾,心道:“不好。”若然他一口血喷出,必然再也爬不起来啦!幸好他内功精纯,忙不迭将真气一沉,纳入丹田,就地行功调元。

  玉箫郎君满心欢喜,喜得心里开了花:“哈哈,这不是比他的诡谋更妙,更加顺利。而且,哈哈,美人儿自动送抱投怀。”啊哟哟地嚷,右臂一圈,已搭在南芝芳肩之上。

  他一来急不可待地想亲芳泽,二来他要装得像煞是被方洪所伤,这才假作立身不稳,哪知他真个亲了芳泽,却真个立身不稳了,南芝身上发出来的那阵阵异香,醺得心荡神飞,脚下也晃悠悠的。

  南芝心想:“炎哥哥武功不弱啊,今儿若不是为了护我,怎会受伤。”她连一只小兔儿受了伤,也会难过得要哭的,何况是人,何况是为了护她啊!她泪珠儿莹莹,柔顺地让他搂着芳肩,道:“炎哥哥,你伤在那里,伤得重不重,啊?咦,你你……你的眼睛……”

  玉箫郎君的眼睛里直似要喷出火来,那是情欲之火,南芝圣洁得像个仙女,她怎会懂得。

  玉箫郎君呼吸也急促起来,道:“我……我……”南芝想:“莫非,他受了内伤么?但是,但是,他怎么搂得更紧了,受了内伤的人胳膊会这般强有力么?”

  就在这刹那间,南芝心下微感奇诧,蓦听一声暴喝,道:“你这恶贼!你敢!”一丝锐风已向玉箫郎君脑后的哑穴点到!

  玉箫郎君欲火正炽,眼看万万不能躲过,南芝却早见方洪陡然跃起,暴身点来,她疑惑之念顿时中断,芳肩一缩,登时滑出玉箫郎君的搂抱,右手一带,将他抛开数尺,左手闪电般向方洪腕脉点过去,分寸拿捏得妙到到毫颠!

  原来方洪内功深厚,三五次吐纳,真元已调,胸前之痛大减,睁眼一看,正见玉箫郎君将南芝搂抱在怀,眼中喷火,登时怒火三千丈,立即跃起来,喝声出口,已骈指点出!

  方洪手腕微微一麻,登时力泄臂垂,万不料南芝竟会帮这个恶贼,浑身冰冷,心道:“这么个天仙化人的南姑娘,难道亦已被他迷惑?被他……”他心头怒极,身却有似掉在冰窟里一般,木然而立。

  玉箫郎君大怒,心里骂道:“方洪小子,你敢破坏我好事!”岂止今晚,那巫山之夜,采石矶头,连今晚已是两次三番,因是怒不可遏,顿露真面目,一声狂笑,两袖卷起狂飙,直取方洪!

  南芝一声啊呀!花容顿又变色。

  方洪怒极如狂,脚下三爻六变,旋身早已到他身侧,马步一沉,霍地一推双掌,吐气开声,十成真力更加两成,掌风顿如排山倒海!

  玉箫郎君武功当真了得,两袖排空,已早料敌机先,左袖就撤势翻卷,身形未旋而早挪开两尺!巧巧妙妙的滑了个半圆,同时右袖飞起,袖尖已向方洪志堂穴扫到!

  方洪是全力一击,因刚而拙,玉箫郎君舞袖轻盈,因柔灵巧,端地动魄惊心!

  南芝姑娘那曾见过这般恶斗,急得她想哭,叫道:“别打啊!别打啊!”

  方洪待要撤掌招架,南芝姑娘话声入耳,怒火顿又消失,但他本能地一滑,却也将志堂穴躲过!不料玉箫郎君扫袖已由实变虚,陡地狂笑之声再起,左袖雁落平沙,猛兜疾拂!

  方洪心性纯厚,故尔闻声立生感应,敌意消了大半,斗志顿泯。玉箫残酷而毒,又是招已变,才闻声,这一袖竟将方洪兜个正着,只听方洪一声闷哼,登时震飞一丈,叭哒一声,又已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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