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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驼铃飘悠梦回恋母 草泽说异人去怀情(7)


  七八位青少年汉子一齐举起眼来望着雪瓶,一个个脸上都溢露着钦慕神色。查牙子忙走到莲姑面前,央求她道:“雪瓶姐,你也来练一套给我们看看,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

  大家还不等查牙子把话说完,便已一齐鼓起掌来。春雪瓶毫不忸怩作态,不待大家催请,便向莲姑手里要来宝剑,走到空地中央,说道:“我惯于用剑,就使上一一路给大家看看好了。”她说完便将左手握剑于怀,右手朝天一撑,亮出一个金鸡独立之式,随即将她母亲经多年琢磨融汇而成的一路“天山黯雪”使了出来。这路剑法招势凌厉磅礴,剑锋盘绕回旋,阴阳互换,变化万千;虚如空爷,实似崖悬,闲若鹰翔鹤舞,急如倒海排山;剑如矛、鞘作盾,剑、鞘双手齐用;或如骑,或腾跃,马战步战皆宜。春雪瓶开始并不拔出剑来,只舞鞘挥臂盘旋起落,一掌一拳都随鞘击发,耳边只呼风响,看不清出击的是拳是鞘。她舞到正酣处,忽见她拔地而起的一跃腾空,同时只见空中白光一闪,她已拔剑出鞘,人随剑落,便只见千条剑光闪闪,万缕寒气逼来,人与剑已合一,影和光已难分。大家哪里见过这等剑术,一个个早被惊呆,只大张着眼和嘴,一颗头只愣愣地随着那团飞转着的剑锋光芒转来转去。春雪瓶把一一柄剑直舞得湖水不敢生波,清风不得人林,红日停挂技头,百鸟敛翅齐暗。她一口气直至将这路“天山黯雪”的剑法舞完,方才收剑凝神,脸不红气不喘地望着大家一笑,说道:“我也学来不久,尚未练熟,让大家见笑了。”

  在大家的一片惊叹声中,小黑抢上前来,连声说道:“绝了!太绝了!我要有雪瓶姐的小半武艺,早就投到罗大伯那儿了!雪瓶姐!雪瓶姐,我求你教给我们几套刀剑法,让我们可以捍卫自己这个村庄,使它不受外寇的侵犯。”

  春雪瓶正要应允,耳边不觉想起了母亲曾经告诫过她的那句话语:“这九华拳法乃是秘传,学它本已犯忌,你千万切勿外传,以免贻祸于人!”她因此又犹豫起来。查牙子见她沉吟不语,也上前对她说道:“雪瓶姐,只要你肯教教我们,我愿拜你为师,叫你师……师姑都行。”

  春雪瓶又默默地琢磨片刻,方才说道:“好,以后我就教给你们几路天山拳剑,大家只要专心苦练,这西疆也很少有人能敌得过你们了。”

  春雪瓶说的这天山拳剑,乃是她灵机一动偶然想出来的一个名儿。因她母亲在天山后期传给她的一些拳剑套路,据她母亲说乃是九华拳剑法中琢磨出来的路数,虽源于九华,实已变成她母亲自己的技法套路。适才她舞的一路“天山黯雪”,就是如此。她曾动过劝母亲自己创立拳剑技法的念头、,只是由于母亲情性谨严,又十分崇尚九华,她才不敢贸然出口。她适才已随口说出了天山拳剑的名儿,一瞬间,她便已暗下决心,就让自己来创出一套新奇的天山拳法,并让它能广泛传人,岂不比墨守成规秘不传人的九华拳剑更有益于世。

  春雪瓶离开林里向回家的路上走去。一路上她都在思忖着如何琢磨出一套天山拳剑的事儿,因呲她只管凝神祝思,很少说话。走在她身旁的莲姑也一反平时喜说喜笑的常态,变得心事重重,怅怅不语。细心的春雪瓶已经察觉到了莲姑神情有异,只好把琢磨拳剑的事儿暂搁一边,暗暗察看着她的动态。只见莲姑走着走着,不时举起拳头来注视一番,然后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才又将手放下去。春雪瓶好生不解,不禁瞅着问道:“莲姑妹,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

  莲姑紧紧贴近她的身边,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悲伤和一半儿悔恨的神情,对她嘟嚷道:“真不该那样打他!打得那样沉!我真不该,真不该啊!”

  已经明白了,莲姑是在为适才将达奇打翻在地的事而难过。她不明白的是莲姑为何对这么一桩小事竟显得那么伤心。因此,她只淡淡说道:“既是交手就有胜有败,达奇长得那么壮,挨你一两拳也伤不了他的筋骨,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莲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没有看到他跌倒在地时那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我,显得又惊又喜,又羞又愧,那两道眉毛也拧得紧紧的,显然是疼痛已极!。”莲姑说话的声也在微微颤抖,使她感到她的心正在为此隐隐作疼。莲姑见春雪瓶无动于衷,漠然不语,便又说道:“好姐姐,你要是只图一时兴起,伤了一个你不愿使他受到伤害的人,你也一定会难过, 会悔恨,甚至还会抱憾一辈子的!”

  春雪瓶听她这样一说,不知为什么,竟突然想起她在塔城的的路上,曾经被她从马上弄翻下地的那个少年,眼里也是满含着惊异和羞愧的神色。那少年当时所显出的那种狼狈情景,说明他确是受到了伤害。不管春雪瓶愿不愿意使他受到伤害,也不管她是有心无心,她却也曾为此歉疚于怀,久久地遗憾在心,直到她在塔城

  集市的摔跤场上助他一臂,把他从危急中解救出来,她才好像补偿了自己的过失,心也才平静下来。当然,当时随即发生在林边旷地上的那少年对她的无礼,那又使她的心受到伤害。至于那少年会不会因此而歉憾,则是那少年的事情,反正她已不欠谁的债,她可以心安理得了。但春雪瓶没有料到,就在莲姑说起为她打了达奇而深感愧疚的一瞬间,突又在她心里浮现出那少年的身影,而且那身影死赖在眼前,强呆在她心里,以至她想支也支不开,想赶也赶小去。春雪瓶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竟因此不禁羞涩而又暗自气恼起来。

  “好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样呀?”还在等候她回话的莲姑,急切地问了这样一句。

  “是的,会难过,会悔恨一辈子的!”春雪瓶忙应付着莲姑。她自己却也还未回过神来。

  二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地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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