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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武骐在房中叫伙计喊了几样菜,简单地用了膳,等天色一黑,故意先在院中溜了一圈,看清四周的确没有可疑的人物后,立刻回到房中,草草写了一封密函,以烛蜡封好,跳出后窗,翻过墙头,闪闪躲躲,一溜烟似地直扑胜家镖局。

  一个时辰后,武骐已返回客房,复从后窗跳入,神色上微露得意。

  他相信那神秘人物纵然智机,对自己监视严密,也决想不到自己会“叶底偷桃”,有这一手!

  时间尚早,城门未关,武骐在房中感到闲着也是无聊,索性出了客栈,再到城外去溜一圈,看看有没有消息。

  夜色方殷,洛阳城中,到处灯火,一片笙歌,酒楼妓院门口,车马接踵,衣香鬓影,说不尽的灯红酒绿,一片繁华。

  可是武骐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他一口气地出了城门,目光凝神,四下一扫,突见城门左边三尺处的城墙上,出现三朵白色桃花。

  这时的武骐又惊又喜,觉得一番苦心并没有白费。依三夫人当初的约定,三朵表示向南,那么无异说,她叫自己向南方走了。

  但此刻武骐并不着急,他定了定神,目光再度一扫,护城河南岸,柳影千条,却没有半个人影,他陡然身形掠起,贴着城墙,向左边跃去,纵出了三丈,又纵跃回来,像在查看有没有人在附近隐伏似的。

  但就在他一回身之间,城墙上那用白粉笔画着的三朵桃花,却只剩下了一朵。

  城门口锣声当当地响了三下,表示城门将要关了。

  武骐站在城门口,望着墙上仅剩下一朵桃花,暗暗微笑:“就是那混账跟着我,也知道桃花出现了,等明天天亮不见我后,也无法再找到我了!”

  他暗暗想着,缓步返回城中,像平日一样,不急不慢地回到客栈,闭上了房门,挑亮了台上烛火,脱衣而卧。

  可是当第二天店伙敲房门久久不开,撞进来时,房中已失去了武骐的影子,只见桌上整整放着五绽十两重的银锭……

  而就在店伙发觉,讶然奔出房间,告诉账房的时候,武骐早已离开洛阳百里,出现在龙门大道上了。

  清晨的阳光,绚丽而不炎热,迎着徐徐晨风,四野一片绿油油地,充满了生命的光彩,一辆马车轻快地疾驰着,赶车的是个中年庄家把式。武骐依然一付老夫子装扮,安稳地坐在敞篷车中,手中却捧着一本薄薄的绢册,正出神地看着。

  这册子上所写的,就是铁面神行客独门轻功——“云絮身法”。

  在马车旁的木板上,有四个漆金大字:“咸阳蓝府”。

  咸阳蓝府,何许人也?谁都不会知道。可是这四个触目的字,却正是武骐表示行踪的表记。

  而这个表记,在武林中,也仅仅只有点苍三子或少数人能够明白。

  由洛阳向南,就是龙门县。

  过午,龙门县已经在望了。

  车上的老夫子打发了马车,在县中兜了一个圈子,却在一家酒楼发现了标记。

  桃花依然是二朵,于是他又抹去了一朵,匆匆打了尖,而雇了一辆马车上路。在半途中,老夫子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金漆,趁车把式不注意,又写上了“咸阳蓝府”四个字。

  第十天,到了襄阳,桃花改变成三朵,方向由朝南改成朝西,这次老夫子加上了一朵。

  于是就这样循迹而行,两个月的时间,在行程中打发过去了,武骐把云絮身法的口诀,也背得滚瓜烂熟,地点也到了贵州凤岗。

  凤岗。是贵州东北部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旁依大巫山脉,此处汉夷混杂,已属于蛮夷地区。

  武骐一到凤岗,在马车兜了一圈后,立刻发现了所要找的桃花暗记。

  暗记是画在一家颇为堂皇的客栈旁,数目却是五朵。

  按当初的约定,五朵是表示不必再向前走了,武骐暗暗一紧,隐隐觉得到了地头。

  打发了马车,目光一扫,自忖眼前既是客栈,就先住下再说,看看有什么人来引接?那位三夫人又用什么方法知道自己已经到达。

  主意打定,扬长进了客栈,账柜里站着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头子,正眼瞪瞪地望着自己,可是这时的武骐,目光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连账房的招呼都未听到。

  是什么东西吸引了武骐目光呢?

  那是一首四句五言诗。诗就题在账柜后的白粉墙上,诗并不好,写着:

  “春光入柳条,
  桃花迎人笑。
  若为觅芳来,
  面镜先自照。”

  这首五言诗,意境完全在最后一句,而且还隐含了一些讽刺味道。可是武骐在一体味后,若有触悟,觉得这首诗另有含意,除了自己外,可以说不会有第二者会了解。

  他再仔细分析一下,愈觉得诗上的暗示,是对着自己。

  第一句“春光入柳条”的虚句,而第二句“桃花迎人笑”却暗合了门口的“桃花”暗记。第三句“若为觅芳来”是问句,而芳字依字义也可解释为女人,岂不等于是指“三夫人”。第四句“面镜先自照”,柜旁恰巧竖立着一面光滑的大铜镜,等于指示自己表示身份取得联络的方式。

  武骐正在推测着,却听得身旁响起一阵语声:“老夫子,我家的掌柜已向您老打过三声招呼啦!咳!小的是问您老是不是要住店?”

  思路立被打断,武骐猛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才见身旁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位三十来岁的伙计,正哈着腰。

  “咳!”武骐干咳了一声,微作窘状,道:“老朽当然要住店,嗯!抱歉,抱歉——”

  他又转自望着账柜里老头子,遥遥拱了拱手:“老朽一时失神,竟未回答掌柜的招呼,实在失礼得很!”

  那掌柜的已转出柜台,迎了上来,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老夫子不必多礼,既是住客,请快进!”

  语声一转,又笑道:“不知刚才是什么事,致使老夫子失神?”

  武骐背负双手,缓缓走近了柜台,为了谨慎,他也想试试对方底细,于是伸手一指墙上那首诗道:“穷荒蛮境,竟有人在贵店题上这么一首诗,实使老朽奇怪!”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老夫子是士林中人,是奇怪这首诗太好?抑或太糟?”

  武骐一抚假须,装出一副老学究神态,点头晃脑地念了一遍,笑道:“题诗虽崇意境,但讲究的是,能否切时切景!故若要评优劣,先得了解诗是什么时候题的?”

  掌柜的笑道:“不久不久,就在前天!”

  “前天?”武骐虽用平静的讶诧口气反问,但心中却暗暗一震,对自己的猜想,暗暗有了把握,但当他打量了眼前这位五十余岁的老掌柜一眼,葛布单衫,满脸和蔼,却未发现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错,前天一位女客在出店时,要求敝店准许她在墙上题首诗,咳!嘿嘿,不怕老夫子见笑,老朽虽是生意人,平素也自附风雅,对这些玩意儿,自也不忍拒绝,所以允其所请。咳……倒令夫子您笑话了!”

  一听题诗的是位女客,武骐感到益发证实自己的推测,急急道:“那女客题诗后留下什么话没有?”

  老掌柜笑着摇摇头道:“没有!”

  接着又用卑微诚恳的语气道:“此地难得一见士林中人,老夫子,您还没有说出评语哩!”

  武骐故意叹口气摇摇头道:“坏透啦!”

  老掌柜一呆,道:“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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