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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于是——

  那种剖心切肤的恨,又上了他的脸。

  他想起母亲墓前的那株区松,巨松之下,埋藏着全部秘密,母亲生前留言,如他的功力可以一举而毁巨松,就可以发掘这秘密。

  这秘密是什么,他无法想像,但可预知的,必是一件血的秘密。

  他自信,自己已习得“一元宝箓”所载神功的八成,只差两成功候,便可以为金刚不坏之身,毁那巨松,当非难事。

  于是——

  一连串的幻象,涌现心田,访仇,缉凶,报怨,雪恨……

  他的血液,在骤然之间加速,流露在眉目之间的恨意,山相对的加浓。

  他取道直奔儿时故居——那偏僻的小村落。

  发掘秘密,是他始终念念不忘,而目前亟于要兑现的梦,这关系着他的身世,也是他自有记忆以来,一直想解开的谜底。

  傍午时分,来在一座镇市之前,他不由自主的缓下了身形。

  这里,正是宫仇第一次介入江湖是非的地方。

  镇外的“张仙祠”,他误打误撞的从“白尸”手中获得了被视为武林不世奇珍的半部“一元宝箓”,也同时得到“白尸”临死输功,这决定了他的全部命运,不幸的遭遇使他得到了意外的奇缘……

  往事历历在目,他信步走入镇中。

  甫入镇口,一声断喝倏告传来:“站住!”

  宫仇应声止步,面前已站定了四个黑衣剑手,各人胸前绣着一柄小小金剑,不问可知,这四名剑手是“金剑盟”属下。他与“金剑盟”本无恩怨可言,但念及拜兄“青衣帮”帮主“辣手书生徐陵”的灭帮之恨,使他对“金剑盟”产生了仇视之心。

  一双带着浓厚恨意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了四名剑手。

  这种由于深仇极恨所孕育的目光,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四名剑手不期然的脸色一变。

  但当四个骄横成性的剑手,悟及对方仅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之时,胆气立豪。

  宫仇修习上半部“一元宝箓”,已到了神仪内蕴之境,是以表面上除了出奇地冷漠,和一双恨意的眸子之外,别无惊人之处。

  四剑手之一狂傲地道:“朋友也是武林中人?”

  宫仇冷冰冰地道.“是又如何?”

  那剑手面上掠过一抹凶残之色,也斜着眼道:“既是道上朋友,该懂得规矩!”

  “什么规矩?”

  “解下你的佩剑!”

  “解剑?”

  “不错!”

  “为什么?”

  另一个鹰目马脸的剑手,狞声一笑道:“穷酸,你别混充内行,听清楚了,除了本盟之外,不许任何人佩剑!”

  宫仇一怔之后,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道:“这是谁立的规矩?”

  那原先发话的道:“金剑盟,本盟之外无剑士!”

  宫仇怒极反笑道:“金剑盟竟敢如此目空四海?”

  “朋友,还是识相些好?”

  “如果不呢?”

  “你将后悔莫及!”

  宫仇纵声大笑道:“在下可不知什么叫做后悔!”

  四剑手脸色同时一沉,仍是那原先发话的道:“朋友,难道要本人动手?”

  宫仇俊面一寒,目中煞芒一现而隐,语意森森地道:“凭你们四个还不配谈动手两个字!”

  四剑手顿时目射凶光,齐齐哼了一声,那为首的暴喝一声道:“莫非你还有两手要表现一下?拔剑!”

  话声中,已自掣出了背上的长剑,一抖腕,挽成了一个剑花。

  宫仇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冰寒迫人地道:“本人拔剑有个规矩?”

  “穷酸,你还有规矩?哈哈哈哈,说说看?”

  “本人拔剑不见血不回鞘!”

  “哈哈哈哈,本人倒想见识一下!”

  宫仇一瞪眼,两缕电炬星芒也似的青光,暴射而出,朝四人一扫。

  四剑手被这目芒所迫,骇然各退了一个大步,他们意识致眼前的书生不简单了,“呛!呛!”连声,四剑全出了鞘。

  宫仇杀念已生,双唇紧咬,右手缓缓按上了剑把……

  不少行人,围了过来,但看见四名金剑手之后,又纷纷避道而去,显见“金剑盟”在江湖中,气焰已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银芒一闪!

  接着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那发话的金剑手,被一剑斜切藕式劈成了两段,肝肠五肚,和着刺目的鲜血,瘰沥一地,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宫仇长剑业已归鞘,似乎不曾动过一般。

  另三名剑手,一个个亡魂皆冒,面如土色,窒在当场。

  这种诡异狠辣的剑术,的确罕世无匹。

  宫仇目光一扫三人,冷声叱道:“滚!”

  三名剑手霍地回身举步,突然又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阻,又回转身来,长剑一领,猝然出手攻向了宫仇。

  宫仇冷哼一声:“找死!”

  寒芒暴展,长剑第二次出鞘,快得令人目光无法分辨……

  三声惨啤,仿佛是由一个人的口里发出,血花飞洒,三人被轨成了六截,残躯断体,使人怵目惊心。

  宫仇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冷笑,反手倒剑,正待归鞘……

  蓦在此刻——

  一个冷峻但却娇嫩的声音,倏告响起:“朋友,好剑法!”宫仇暗吃一惊,徐徐回身,眼光掠处,不由一呆。

  眼前,三丈之外,俏生生的站着一个二十许的白衣丽人,髻边斜插着一朵酒杯大的红花,清丽脱俗之中,显得有几分憔悴。

  白衣女子似乎被宫仇的绝世风标所慑,骤然之间,也呆住了。

  宫仇把剑徐徐归鞘,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白衣女子粉腮罩起了一层严霜,沉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宫仇冷峻的道:“在下宫仇!”

  白衣女子陡地向后一退身,道:“宫仇,你就是宫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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