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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岳震寰的情绪已被她无形控制,无异议地随着行动。

  她对这一带的地形环境似乎十分熟稔,右旋右拐,一路深入。

  月亮已经升了起来,荒凉而神秘的境地—片朦胧。两人奔行了三里左右,月光下又见泱泱江水,一幛黑漆漆的古怪建筑,矗立在江水中。

  哑巴姑娘示意岳震寰停下,低身,藉芦苇隐住身形,然后放眼望去,只见—个巨大石礁伸向江心,那幢古怪的建筑便建在石礁的前端,远看像是矗立在江心,石礁阻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回潭,—排木船系泊在潭边。

  岳震寰感到一阵紧张,他判断这里可能就是“鬼脸帮”的舵坛所在。

  石礁前端映出火光,火光中隐有人影浮动。

  停了片刻,哑巴姑娘拉拉岳震寰的衣袖,继续前行。

  “吱!”苇丛中传出一声鬼叫,令人毛骨悚然。

  “吱!吱”哑巴姑娘立即吹竹哨囚应,同时碰碰岳震寰。

  岳震寰如法炮制也应了两声。心里可大是是意思,胡里胡涂随着这来路不明的哑巴姑娘深入神秘帮派的禁地,等寸是提着脑袋玩:但来已经唉了,只好硬着头皮闯下去。

  通过小径,逐渐接近石梁的起点,这时可以看出石礁前端的建筑足三个碉堡连在一起,中间是短墙,这是将就狭长石礁的形势而盖的。

  “吱!”又友讯号传出。

  两人以竹哨回应,三短声,岳震寰什么也不知道,只照哑巴姑娘的样子做。

  哑巴姑娘带自己来这种鬼地方何为?到现在岳震寰才想到这个问题。但根本不能问,连比手势都不行。

  石礁像只葫瓢,连接江岸是柄,很窄,瓢头的部分宽约四五丈,全长近十丈,差不多是个小半岛。

  两人大模大样地登上石礁。

  堡门洞开,八名带着面具的武士执刀排立,样式有些像鬼门关。

  哑巴姑娘带着岳震寰走向侧方礁石边,故意走动了一阵,然后悄悄逡下礁边的木船,这些木船全有篷子,很容易藏身。

  哑巴姑娘的支配下,两人逐船越跃,不久到了前端的礁石下。

  “哇!哇!”堡前的石坪上传出两声惨叫,凄厉刺耳。

  岳震寰的心顿时抽紧,头皮阵阵发麻。

  毫无疑问,石坪上在杀人,但礁边高出船顶,根本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两人不约而同地附上礁边,从岩隙偷窥。

  目光扫处,岳震寰几乎失口惊叫,两眼发了蓝。

  石坪上两排木桩,八根一排,前排每桩缚着一个人,后排空着,缚着的人中,有两个头搭在胸前,就是刚刚被杀的。

  八名鬼脸武士,执着鬼头刀,各对一根木桩。

  迎面一张方桌,两列鬼脸武士雁翅形排列。

  前端的四名撑着牛油火炬,方案之后,巍然坐着一个锦衣人,面具是金色的,在火炬光照下,泛出耀目的橙黄。

  “砰!”金面人重重一拍案桌。

  木桩前的武土同时扬刀下手。

  惨叫叠成了一长声,血水涌流。

  血腥的屠杀,像屠场里宰杀猪羊。

  岳震寰全身的血管似乎要爆裂开来,他抓剑就想不顾—切冲上去,但被哑巴姑娘拉住。连连示意不可妄动。

  金面人右手高高举起,又放下。

  案旁的两名武士高喊一声:“放河灯!”

  木桩前的八名鬼脸刽子手立即行动,—人一个,解下了木桩上的尸体,然后拖向前端早已准备好的大木船。

  哑巴姑娘急拉岳震寰示意退走。

  照来时的方式,通过暗卡,然后沿小路奔向江边,这地点很荒僻,距石礁已在半里之外。

  伏候着,盏茶工夫之后,一艘大木船顺流而下。

  旋流把木船推到距岸不到三丈的位置,哑巴姑娘一个飞跃,海燕掠波登上了木船,岳震寰也跟着飞身上船。

  船舱里,架了—层柴薪。柴薪上堆着八具尸体。

  岳震寰一直都在激愤的状态中。

  哑巴姑娘手指一个红红的香头,岳震寰探身过去,只见香头下半寸的地方绕了一根线,引线连接一木盆,盆子里黑忽忽一堆粉末,是火药。

  岳震寰突然省悟过来,香头再烧一寸,点燃引线,引线燃发火药,火药点燃柴薪,于是全船着火焚烧。

  河灯,这就叫放河灯,鬼脸帮处理尸体的特殊方式。

  他也同时明白半天前的河灯,哑巴姑娘并非陷身船上,而是故意上的船,她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香头又下燃了几分。

  船漂到另一个回流近岸,哑巴姑娘招呼岳震寰双双登上岸,是原来江岸的另一边。

  上了岸,两人默然站着,一个不会说话,一个有话也只好不说。

  轰然一声,远处江心冒起了火光,船已经着了火。

  “该杀!”岳震寰情不自禁地自语出声。

  “当!当!”庙院里传出了钟声,就在不远之处。

  岳震寰心中一动,青龙寺与鬼脸帮的舵坛近在咫尺,照一般江湖的惯例,卧榻之旁是不容人酣睡的,青龙寺能屹立无恙,寺里的和尚是些什么和尚,而且“河灯”一放,寺里便起钟声,是巧合还是另有文章?

  现在最要紧的—点是该不该卷进这险恶的旋涡中?

  他望了望身边的哑巴姑娘,苦于无法交换意见。

  哑巴姑娘等于是个半残的女子,她怎么敢跟“鬼脸帮”作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师要这么做?

  不由自主地他又联想到失约的师姐马玉花,她选这地方跟自己见面,情理上完全说不通,难道这当中另有文章?

  哑巴姑娘摘下面具,褪落套衣,卷成一球,塞了块石头,抛人江里。

  岳震寰也照着做了,他现在变成没了主见。

  哑巴姑娘朝远处指了指,做手势要岳震寰随她走。

  岳震寰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们到青龙寺?”

  她摇摇头。

  岳震寰又道:“我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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