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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红狐显然算准了角度距离,这一退远达两丈,而且迅速,竟然一株青竹也没有撞上。然后她贴着一株青竹拔了起来,凌空一翻,立足三丈高的一株青竹横枝上。

  岳震寰仍然没有动。

  红狐反而奇怪起来,道:“你怎么不追我?”

  岳震寰悠然道:“费这个气力,有什么好处?”

  红狐冷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么?”

  “我站在这里,难道你就不会说出来?”

  “你的胆子果然不小,难怪你敢冒充江浪。”

  竹笠遮盖下,看不到岳震寰的表情变化,但他的语声却异常冷静:“我是冒认的?你凭什么?”

  “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这么说,你与江浪认识的了?”

  “狼走过的地方,会留下什么?”

  “狼的脚印。”

  “那又像什么?”

  “像花。梅花。”岳震寰悠然道:“那只狼若是从血上走过,再留下脚印,当然就像朵血红色的梅花了。”

  “白狼红狐,雌雄双煞。”红狐冷冷的问道:“这句话相信你还未听过?”

  “这是第一次。”

  “我们现在是独来独往,但开始的时候,却是出入与共,这当然还是秘密。所以你才敢在我面前冒充白狼。”

  岳震寰沉默了下去。

  红狐又一声冷笑,道:“你虽然用竹笠遮住了脸庞,可惜我还是从声音听出来。”

  “姑娘既是白狼的好朋友,对白狼的声音当然熟悉的很。”

  “你终于承认冒充白狼了。”

  “不错,我只是不是姑娘所认识的那个白狼。”

  “公子要请的,可是那个白狼。”

  “那应该是联络的人弄错了,将银票送到我这个白狼的地方。做我们这种生意的人,除非自承能力不足,否则是绝不会将订金退还雇主。”

  “你还是不承认冒充白狼。”

  “那姑娘是准备怎样处置我这个冒充的白狼?”

  “你看呢?”

  “不外两个办法,一是将姑娘认识的那个白狼找来,让我们两头白狼一决胜负,再行取舍。”

  “太麻烦了。”

  “这势在必行,单凭姑娘片面之词,只怕未必能够令修罗相信。”

  “你既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却能够肯定我的话起不了作用?”

  “我只是知道与那个白狼既然是好朋友,而姑娘又是修罗的亲信,那联络的办法应该是由姑娘提供,也应该不会出这错误。”

  “还有第二个办法又是什么?”

  “为免出乱子,就此将我击杀,这当然就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红狐沉默了一会,冷冷的一笑道:“你说得不错。”

  “不过有一点,却要考虑的。”

  “你是说时间也许无多,罗飞又已倒在你的剑下,未必能够找到一个适当的人填补这空缺。”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

  “你忘了还有我。”

  “姑娘若是能够胜任,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管怎样,我还是决定用你的第二个办法。”

  岳震寰淡然道:“那么姑娘现在应该动手了。”

  “像你这样镇定的人实在不多。”

  “像姑娘那么无聊的人亦罕见。”

  “无聊?什么意思?”

  “江湖上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白狼,白狼也从未认识一个叫做红狐的朋友。”

  “我倒要看你的口硬到什么时候!”

  岳震寰又沉默下去。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这样镇定,因为他在白狼那个所谓白狼窝内,找到了那本记载着这些年来所杀的人,与一切重要事情的小册子。

  白狼江浪的往事是苦涩,由始至终,没有提及有红狐这个女孩子,易菁菁是他平生唯一认识的女孩子。他又怎能知道易菁菁就是红狐,红狐就是易菁菁的外号。

  岳震寰相信那是事实,他也明白红狐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只是红狐不承认,他只有静观其变。

  红狐也没有再说什么。

  风吹不绝,竹涛阵阵,小径两旁,不知何时,缓缓地走来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老人,一个一身黑衣,面容阴冷,有如幽灵,行动不带丝毫声音;另一个一身白衣,面色亦惨白如纸,神态却甚为慈祥。

  白衣老人手执判官笔,黑衣老人却背插鸳鸯双剑,从眼神看来,这两个老人无疑的都有一身深厚内功。

  岳震寰已经发现这两个老人,心念电转之间,已想到这两个老人是什么人。

  两个老人脚步不停,也不作声,先后在岳震寰前后两丈之处收住了脚步。

  红狐即时问:“这位白狼,你知道这两位老人家是谁?”

  “好像不知道。”就在白狼回答的同时,两位老人掩近了白狼身后,而且已经发动。

  白衣老人刘敬的判官笔点向白狼脑后,黑衣老人沈明鸳鸯双剑直取白狼的双目,前后夹攻配合得天衣无缝,白狼右闪八尺出剑,攻出了八剑……

  白衣老人脸色已不再惨白,黑衣老人阴沉的脸变成紫红,二人的喉头有一豆粒大的血口在喷着,身体在颤动,在惊惶的神色中倒地不动了。

  罗飞、刘敬、沈明已使他白狼的武功更加真实,让红狐服了。

  银面修罗若是因此而放心,这一次他的行动,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罗飞是一个杀手,杀人无数,而且是一个真正的杀手,只看钱,其他一概不管;刘敬、沈明独霸一方,无恶不作,杀这三人,岳震寰一些也不觉不安。

  他虽然认识这三人并不深,却深信白狼对他们的评价,深感没有杀错人。

  在白狼杀人的记录上,杀的那些人该杀不该杀,都写得很清楚,他们的背景也都调查得很清楚。

  岳震寰相信那一份记录,而最令他开心的,却是白狼对某些人的见解与他不谋而合。

  那一份记录他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所以刘敬、沈明虽然出现得很突然,他还是立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所以没露出破绽。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戒,修罗公子虽然还没有露面,经过这连番试验,他已经知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竹林尽头是一道粉白高墙,月洞门上篆刻着“冷魂阁”三字。

  风吹一阵又一阵,到竹涛声听不清楚的时候,岳震寰和红狐已到了冷魂阁外。

  那是接连几进的建筑,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地方虽然没有外面那个院子宽敞,却更加精致幽雅。

  周围遍植梅树,名符其实,只是现在不是梅花盛开的时候,看来难免令人有一股苍凉萧瑟的感觉。

  红狐安排岳震寰在第二进一个楼里歇下,随即有丫环奉来茶点,

  环境招呼都令人满意,岳震寰只觉得脂粉味重了一些。

  这冷魂阁的主人,难道竟然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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