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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白儒仍持剑站在原地,冷酷地道:“酸秀才,本儒可以一剑一剑送你步上西天,不过,不必了,我等着你全身溃烂而死,在你死前,无妨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这网叫‘血罗网’,是南荒‘黑藤丝’所识,奇毒无比,你等着消受吧!

  丁浩五内如焚,但尽量保持乃师的作风,临危不乱,细思脱身之策,过了一会,觉得身上并无异状,才想起身上带着避毒珠,百毒不侵,虚悬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但网不能破,是个大问题,如果白儒发觉毒不生效,必然会动手,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待宰一途。

  又过了片刻,果然不出所料,白儒的脸色起了变化栗声道:“酸秀才,想不到你不畏剧毒,本儒低估你了!”

  丁浩心头大急,但力持镇静地道“区区之毒,算得了什么?”

  白儒突自怀中摸出数柄小剑,狞笑了一声道:“酸秀才,本儒是飞剑能手,你大概已见识过了,现在,本儒把你当靶子,指名打穴,告验一下手法!”

  小剑触动了丁浩的灵机,想起身边的“雷公匕”,这匕首能断“全知子”的铁母之链,当也能断这“血罗网”。

  心念之间,慢慢曲手伸入锦袋之中,摸出“雷公匕”,陡一运功力,匕首顿呈玄白,轻轻划去,坚韧无比的“黑藤丝”果然一切即断,心头这一喜非同小可,手不停挥,束缚立除……”

  白儒张目结舌,好一会才狂呼道:“雷公匕!”

  丁浩冷冷一笑道:“你竟也认得此物!”

  白儒激越地大叫道:“酸秀才,你那里得来的这东西?”

  丁浩嗤之以鼻道:“这还用你管吗?”

  白儒栗声道:“我自己的东西焉能不管!”

  丁浩心头剧震,说声道:“什么,是你的东西?”

  白儒目瞪如铃,狂声道:“说,那里得来的?”

  丁浩定了定心神,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什么意思?”

  “白儒,想不到你便是雷公的传人欧阳广云!”

  白儒面色大变,连退了三个大步,激颤地道:“你……你……怎知道?”

  丁浩右手提剑,左手执匕,一个箭步,迫近白儒身前,冷厉地道:“你还记得荆山黑石谷天音洞那女子吗?”

  白儒面色惨变,语不成声地道:“她……她……怎样了?”

  丁浩咬牙切齿地道:“她遇人不淑,被抛弃在荒山石洞之中,几度月圆,她盼负心人不归,她早已无生趣,但为了那三岁幼儿小云,她苟活至今。”

  白儒面孔抽搐,全身簌簌直抖,栗呼道:“她……她生了孩子?”

  “不错,该说是孽种!”

  “她……她……啊!她说了些什么?”

  “在下为了解友人之危,借雷公匕一用,好不容易寻到了天音洞,她慨允惜匕,但托在下办一件事。”

  “办事……什么事?”

  “请我找到那负心人,”用此匕刺入他的胸膛,因为那负心人曾以此匕为誓,那负心人便是你阁下!”

  “啊!”栗呼声中,手里长剑小剑一齐掉地。

  丁浩冰寒地一笑道:“欧阳广云,你当了望月堡的东床快婿,做了总监,将来又可继承郑三江的天下,可谓春风得意,只是苦了那可怜的女子。”

  白儒狂声叫道:“别说了!”

  丁浩扬了扬雷公匕,冷酷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儒垂下了头,好半晌才抬了起来,眼角已有泪痕,木然道:“你要杀我?”

  丁浩斩钉截铁地道:“当然,把剑拣起来,你可以尽力反抗。”

  白儒怆然一笑道:“我不想反抗!”

  “瞑目受死?”

  “是的!”

  丁浩看出他已深深痛悔,但却不能因此放过他,此人好名贪利,无情无义,谁知他是真悔还是假装,因为事实上他已清楚不是自己对手。

  心念之间,身形一欺,以雷公匕指正对方心窝,冰声道:“你死而无怨了?”

  白儒双目一闭,道:“我对不起她母子,罪有应得!”

  丁浩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下不了手,又道:“你如有遗言,在下可以转达?”

  白儒陡地双目电张,暴退数步,大叫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丁浩不屑地道:“舍不得你现在的成就?”

  自儒泪珠双滚,咬牙道:“我……我要见那孩子一面…

  丁浩想起那一双与世隔绝的母子,不禁有些恻然,越发感到白儒罪无可恕,当下冷酷地道:“在下看来大可不必,她母子不愿见你。”

  白儒嘶声道:“酸秀才,我错了,该死,我失去了夫妻之义,但还有父子之情!”

  丁浩不由心中一动,但想到出道以来,上了无数次的恶当,人心诡诈莫测,对方是郑三江的女婿,算是仇家一伙,又是杀害柯一尧的凶手,再加上自己对他的妻子所作的诺言,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心念之间,道:“你这等人还会有父子之情?”

  “酸秀才,我只要见她母子一面,我……会有自了之道!”

  “你杀害老秀才柯一尧的事又如何说?”

  “江湖中一旦处于敌对,不是杀人,便是被杀,你杀过本堡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在下要实践对那可怜女子的诺言!”

  “定然如此?”

  白儒一撩衣,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倏执手中。

  丁浩惊呼一声:“‘食肉骷髅’”下意识地连退数步,恨得直咬牙。

  白儒栗声道:“酸秀才,我并非不能杀你,至少同归于尽,但我没那么做。”

  丁浩凝声道:“你想以此威胁我?”

  “我无意威胁你,我已自知罪无可恕,但我不想现在死,我要见妻儿一面,她恨我,我愿她亲手杀我!”

  “她杀不了你,她的功力我知道!”

  “酸秀才,要我如何表明心迹?”

  “那恐怕是多余!”

  白儒面孔又起了急遽的抽搐,眸中杀机倏隐倏现……

  丁浩不由大感忐忑,心想:“‘食肉骷髅’也属于剧毒之一种,如把避毒珠含在口中,不知管不管用?”

  蓦地,只见白儒长长一声叹息,掷出了“食肉骷髅”,但却是他身后的方向,丁浩不由为之大惑,白儒双手虚垂,仰面向天,凄厉地道:“自作孽,不可活,酸秀才,你下手好了!”

  这意外的举措,使丁浩大感楞愕,久久才会过意来,看情形,他是真心的后悔了,不然,他手持“食肉骷髅”尽可任意而为,杀人不过头点地,自己也不能太过份,当下一挫牙,道:“白儒,在下相信你这一次,你去对妻儿自作交待吧!”

  白儒并无惊喜之情,沉痛地道:“酸秀才,我的目的是要见她母子一面,你该想像得到,这样做比死在你手下更残忍、痛苦,但我不得不如此……”

  “嗯!也许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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