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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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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娘面皮抽紧,搓着手,惶急地道:“我的好大少,你怎会招惹上‘天地会’?” 武同春只好把碰上丑女的经过说了一遍。 方大娘顿足道:“这怎么得了,那丑女是天地会主的宝贝女儿,外号‘魔音女’……” 武同春脱口道:“‘魔音女’?不错,她的声音是很好听。” 方大娘瞪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这……怎么办?” 武同春立起身来,沉声道:“大娘,我马上走路!” “走路?你走不出一里。” “那也未见得。” “武大少,接到符令的人,不管你本领通天,也没人能幸免。” “我不能坐在这儿等?” “你让我想想……” “我非走不可,不能连累大娘。” “废话,你看扁了我方大娘。” 武同春怔住了,在他心目中,方大娘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丈夫死了,独撑门面,对他特别好,可从没把她跟江湖二字联想在一起过,想不到她能识得“天地符”,一口的江湖行话,难道她是真人不露相么?心念之中,期期地道:“大娘,你……想什么?” 方大娘道:“替你想保命之路。” 武同春又是一怔神,道:“保命之路?……不必了!” “你什么意思?” “大娘是做买卖的,有身家,有性命,怎能为了我而不顾……” “噢!你倒是真够武士风度,你被‘天地会’找上了,死了命一条,可是你得想想,你还有家人,对方会放过么?” 武同春顿如泄了气的皮球,这点他可没想到,可是方大娘凭什么不顾身家性命来维护自己?这人情上说不通呀! ‘天地会’等于是武林天下的主宰,凭她一个女流敢与抗衡?莫非……心念及此,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眉头一紧,道:“大娘,我对你……不了解。” 方大娘一反常态地道:“不了解拉倒,没时间叙旧了!” 越是这样,武同春就越加狐疑不解,不舍地追问道:“大娘是武林人么?” 方大娘不答所问,急声道:“随我来!”说着,进人暗间。 武同春只好跟了进去,只见方大娘挪开床铺,在壁间一按,床铺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地洞,武同春骇然,想不到这里会有这等布置。 方大娘用平指着地洞道:“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后自己出来。” 武同春走近前去,一看,有石级延伸向下,看来是个地窖,登时心念电转:“方大娘居心难明,如果自己狂测不差,这一进去,便成了瓮中捉鳖……”心念之中,沉声道:“大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平白担这大风险?” 方大娘横眉竖目地道:“以后你会明白的,下去,快!” 生死攸关,冤枉送命可不值得,武同春又道:“我想现在知道!” 话声才落,以说腰间一麻,一个头重脚轻,被方大娘硬生生推入洞中,身躯顺石级直滚而下,“咋”一声,洞门封上。 方大娘会猝然施袭,这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如果心里有备,方大娘不会如此轻易就得手的。 落到实地,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由于穴道被制,他无法动弹,心里那股子愤恨,简直无法形容。 经过一阵激动之后,他又平静下来,事己至此,只好从好处去想,假定方大娘是一片好意,有心要维护自己,但所持的理由很脆弱,双方只是熟识,没有什么密切关系,她犯得着冒开罪“天地会’的风险么?想好想坏,终归是空的,目前最要紧的是解开穴道,否则将成待宰之羊。于是,他运起家传心法,自解穴道,久久之后,徒劳无功,方大娘用的是什么诡异手法?试了再试,依然没有用,他只好死心了。 死寂的境地,他在等待不可知的命运。 人,只要有一口气在,求生的欲望是不会止息的,他不停地想,想得头都快炸了,还是计无所出。 十二个时辰,是整整一日夜,方大娘说十二个时辰之后自己出去,既然穴道不解,一百二十个时辰也出不去。 像有一年那么长,武同春根本不知道时辰,只是奇怪,为什么不见人来下手?突地,他发觉穴道竟然自解了,这一喜简直非同小可,他蹦起身来,心想:“想不到方大娘是个深藏不露的罕见高手,会用这种按时而解的神奇点穴手法。” 眼前景物模糊可辨,他恨不能立刻飞出去,定了定神,顺石级而上,到了尽头,上面实胚胚的,不知暗门如何开启,根据听来的经验,他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索,终于,手指触到了一个关捩子似的东西,左旋,右旋,没有动静,用力一按,暗门开启,透入了天光,灰蒙蒙的,是夜晚。 他忽然感觉情况不对,暗门是在房里,怎么会有天光?一长身,登上地面,目光扫处,呆住了,眼前是一片瓦砾场,火灾后的惨景,方家老店已荡然无存。 这到底怎么回事?附近的店铺,照常营业,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闲人聚在场边指点议论。 武同春的脑海在极度紊乱之后,呈一片空白。 这火是怎么起的?如果是方大娘自己放的火,那她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为了一个并没有深切渊源的人,毁去了辛苦经营的基业,值得么?依情理而论,自焚似乎不可能,根本说不通。 最大的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失踪,“天地会”迁怒于店家而纵火焚屋。 人呢?是生还是死?方大娘亲切诚挚的面容浮升脑海,武同春欲哭无泪,悲、愤、疚、恨交集,仰首向天,心里道:“这种恩德,地高天厚,根本无法报答,当时自己为什么不离开?” 真的,仰首问天天无语! 他从怀中掏出那块代表死亡的“天地符”,凝视着,眼里迸出了血光,开口喃喃道:“有生之年,我必灭此朝食!” 收起符令,转出瓦砾场,混入人群中,他想听些消息。 蓦在此刻,啼声得得,人群裂开,五骑怒马,奔临现场,停住。 马上,是五个蒙面人。 武同春的怨毒冲胸而起,他判断来的定是“天地会”的人。 五个蒙面人下了马背,其中之一脚步踉跄地踏人瓦砾场中,立定,拔出佩剑,倒转剑尖从自己心窝刺入,晃了晃,倒了下去。 场外人群爆起了一阵惊呼。武同春的头皮发了炸。 这蒙面人为何到此地来自决?另一个蒙面人走上前去,抓起自决者的尸体,回身搭上马背,用绳索系牢,然后四人上马,疾奔而去。 惊心触目的一幕,引来了更多的人,喧嚷成一片。 这是个令人忘不掉恐怖的谜。 武同春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不由暗吃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槛搂的老叫化站在身后,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心头一动,沉声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老叫化一甩头道:“跟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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