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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这么一说,欧化雨的身份,毫无疑义了,武同春扑地跪倒,激声道:“叩见师叔,请恕小侄无状!”

  欧化雨扶起武同春道:“不知不罪,没酿成惨剧,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武同春定了定神,道:“杀害’无我大师’的是谁?”

  “副会主牟英山!”

  “牟英山?”

  “不错,会主的血盟兄弟!”

  “此人生做什么样?”

  “你应该不陌生,就是那客着灰袍的人,你跟他动过手。”

  武同春栗呼了一声:“灰衣人!”登时狂激起来,想不到友衣人会是天地会的副会主,他自称是华锦芳的父执,处处加以维护,难怪他能控制天地会的高手,可是该会的巡监司马一夫是他下手杀害的,这应作何解释?欧化雨道:“姓牟的为人残狠,身手惊人,能在八尺之内杀人于无形武同春激颤地道:“古钱是他的标记么?”

  “不错,他是南方一奇‘财神’的传人!”

  “哦!这就难怪了,可是……”

  “可是什么?”

  “他杀了司马一夫,为什么?”

  欧化雨骇然大震,粟声道:“这我不知道,会中一般认为巡监司马一夫是‘黑纱女’下的手,太可怕了,为什么呢?”

  看样子欧化雨真的不知情。

  武同春沉然了片刻,道:“会主是谁?”

  突地欧化雨惊声道:“有人!”

  武同春心头一紧,举目望去,只见一灰衣人,兀立在五丈之外。

  欧化雨道:“是他,牟英山,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在一道。”

  杀机从胸而起,武同春迅快地戴面具,一长身,电闪掠去,疾如陋风,一个起落,便到了灰衣人身前。

  灰衣人下意识地向后挪步,狞声道:“‘冷面客’,想不到会在此地碰上你!”

  武同春冷厉地道:“牟英山,你的死期到了!”

  灰衣人大骇,想不到武同春竟然叫出他的名字,后飘八尺,栗声道:“你说什么?”

  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牟副会主,圣僧师徒与西门尧的血债,你得偿付!”

  灰衣人目中厉芒一闪,道:“谁告诉你这些?”

  武同春横起霜刃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非把你碎尸不可!”

  灰衣人寒声道:“先把话说清楚,你与‘无我’他们是什么渊源?”

  武同春道:“我不必告诉你,杀人者死,这就够了。”

  灰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有这份能耐么?”

  武同春迫近数尺,道:“试试看!”

  灰衣人暴笑一声,道:“小子,你少张狂……”

  话声未落,双单倏登。

  武同春霜刃划出,但慢了一丝丝,他忽略了对方能在八尺之内毁人于无形这一点,把式只发出一半,阴风袭体,寒气直钻心胸,招式顿然滞住,急以至上心法,驱迫寒气……就只这一滞的瞬间,灰影电闪而去,晃眼即役。

  武同春生死玄关之窍已通,驱迫寒气只是刹那间事,大喝一声,弹身疾追,但对方身法太快,一步之差,踪影全无。

  他不死心,顺方向紧追了一程,眼看是追不到了,只好刹住身形,恨恨地道:“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此后我看到天地会的人就杀。”

  一条人影,从斜里掠来。

  武同春看都不看便扑迫上去……人影侧闪,道:“老弟,是我!”来的是“鬼叫化”。

  武同春刹住势,激动地道:“是您老!”

  “鬼叫化”迫不及待地道:“欧阳一凡招供了?”

  武同春赤红着双目道:“他就是杀害‘无我大师’师徒与西门尧前辈的凶手。”

  “鬼叫化”粟声道:“欧阳一凡?”

  “不,灰衣人!”

  “灰衣人?”

  “是的,他叫牟英山,‘财神’的传人,也就是天地会的副会主!”

  “噢!是欧阳一凡说的?”

  武同春机警地四下一阵扫瞄,如果被天地会的人听到这句话,欧化雨准死,确定无人之后,才以极低的声音道:“不错,是他透露的,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守口。

  “鬼叫化”道:“欧阳一凡人呢?”

  武同春不想说出欧化雨的真名,因为怕节外生枝,忽地想起还未问出天地会的来历,急声道:“您老在此等会!”不等“鬼叫化”的反应,立即弹身反奔,到了沙滩现场一看,不由呆了。

  

  第十六章

  欧化雨竟然已鸿飞冥冥,他为什么要离开?武同春窒在当场,一个意念,闪现脑海,使他心情顿形杂乱起来,安知欧化雨不是信口胡诌,企图脱身。

  不然,在刚刚问到天地会主的时候,他便发现灰衣人牟英山现身?可是,他会施展“无敌剑法”是事实,又当何解?真假难辨,除非再找到他。

  “鬼叫化”可能不耐久等,跟踪而至,开口道:“怎么样?”

  武同春沮丧地道:“人不见了!”

  “你是说欧阳一凡?”

  “是的!”

  “晦!你为何要离开他?’“在下去追灰衣人牟英山,把他留在此地,他却失了踪。”

  “你问出天地会主的来历了么?”

  “没有,就只差这么一点。”

  “鬼叫化”吐了口气,道:“算了,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够幸运了,另谋别策吧!”话锋一顿,又道:“老弟,你传话到底传到没有、怎不见武少堡主露面?”

  武同春真想抖露真面目,但想到帷薄不修,家中发生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还称什么雄,道什么义,当下含糊以应道:“话已传到,他还不能离山,只嘱在下能办的便代他办!”

  “鬼叫化”颔首不语。

  武同春想到了白石玉,暗暗一咬牙,道:“在下还有个约会,必须即刻去赴。”

  “鬼叫化”瞪眼道:“什么约会?”

  武同春不便明言,期期地道:“是一个私人过节!”

  “鬼叫化”不再追问,一抬手道:“你去吧!”

  武同春想了想,道:“关于‘无我大师’师徒与西门尧前辈的血债,在下誓要连本带利索讨,您老尽管放心,武同春的事,就是在下的事!”说完,拱手一揖,弹身离去,现在,他只有一个意念,杀白石玉。

  不久,来到与白石玉分手的地方,却不见人影;暗忖:“这小子莫不成真的溜了?十足的小人,说的话是不可信的。”

  恨火,在心头股股直冒。

  “黑纱女”的声音倏告传来:“武同春,为了保持你身份的秘密,以后我仍叫你‘冷面客’。你在找白石玉,是吗?”

  真是阴魂不散,武同春心绪恶劣,没好气地道:“不错,你怎么也知道?”

  “黑纱女”的声音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家事我能不关心么?哈哈哈哈……”笑声尖刻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这是恶毒的报复。

  武同春忍受不了,当初凝碧是被冤枉,而现在华锦芳却是事实,这丑事使他见不得人,对“黑纱女”来说,是最好的报复机会了。

  “黑纱女”又道:“怎么不说话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脸孔被毁,妻子又红杏出墙,也真够你受的……”

  她还不知道武同春被毁的容貌业已恢复。

  武同春咬牙道:“笑吧,尽量地讥讽把,我全认了。”

  “黑纱女”道:“这不都是事实,难道是我无中生有?我愈想愈替凝碧不值,生前名节受污,又遭惨死,她……太可怜了,她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

  武同春狂叫道:“够了,不要说了!”

  “你不想听?”

  “你何不杀了我,干干脆脆……”

  “不,我要你活下去,让你的良心杀你。”

  “我的女儿遗珠呢,你把她怎么样?”

  “她过得很好!”

  “活生生拆散人家骨肉,不嫌太残忍么?”

  “残忍?哈哈,她知道她娘是怎么死的,她会恨你一辈子。”

  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武同春厉声道:“‘黑纱女’,这种手段太不人道了!”身躯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稳。

  “黑纱女”冷酷地道:“你很人道,是吗?”

  近乎哀求地,武同春凄声道:“把遗珠还给我,我……要在她身上补偿对她娘的亏欠,我求你,让我父女生活在一起。”

  一声冷笑,“黑纱女”道:“她不要跟你生活,八年来,你没爱过她,关心过她,再说,她如何跟你生活?把她交给那不守妇道的继娘么?哼,办不到!”

  武同春的心又一次被撕碎,痛苦使他喘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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