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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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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中和回剑入鞘,紧皱着眉头道:“大哥,你知道她现在怎样?” 武同春道:“怎样?” 许中和道:“我是无意中碰上她的,所以才违誓出山找你,她已经削发为尼。” 这是想不到的意外,武同春双目暴睁,厉叫道:她已出家为尼?” “是的!” “嗯!她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 “不,如果她以为你已经死了,就不会向我哭诉你无情意。” “你没想到她是在做戏?” 许中和瞠目无语。 武同春咬着牙道:“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许中和点点头,目光移向凝碧的墓碑,睑上的神色转为凄苦。 武同春当然明白许中和心里的感受,但他能说什么?这悲剧是他造成的,半响之后,才期期地道:“贤弟,愚兄我……罪孽深重,实在无颜对你和你大嫂,我……将来会作交代的,现在我们走吧!” 许中和抬眼道:“遗珠呢?” 又是一阵推心痛楚,武同春两眼一红,道:“我在路上慢慢告诉你,说起来话长。” 许中和颔首道:“那我们就走吧!” 古木幽深,隐藏着一座尼庵。 紧闭的庵门前,来了一对儒装武士,他俩,正是武同春与许中和。 梵呗声声,悠然回荡在空气里,令人有说不出的感受。 武同春心里充满了恨,丝毫没有平静的感觉,祥和的梵呗声,入了耳但不能进入心,他此来,是要流血。 杀妻,这当是世间最惨酷的行为,可是,他别无选择,因为华锦芳下毒手于先,乖灭了伦常。 两人在门外止了步。 武同春把心一横,上前叩动门环。 脚步声里,庵门“呀”地开启,应门的是一个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惊异地望了两人一眼,合什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光临,有何贵事?” “此地是尼庵,不接待……” “在下知道。” “噢!对不住,落发之尼,便已断绝俗尘……” “在下一定要见她!” “这……” “佛门重因果,不了因便无法证果,师太当很清楚。” “贫尼不能作主。” “那主不请陈达当家住待。” “施主是……” “在下姓武名同春,是她的丈夫。” 女尼脸色一变,瞠目结舌,窒了片刻,一言不发,向里奔去。 武同春心乱如麻,面色成了铁青,他不愿想即将发生的是什么,许中和显得怕然不安,手指不断地捏放。 梵呗之声顿歇,盏茶工会之后,一个灰衣女尼,低着头蹒跚而出。武同春一眼便已认出是华锦芳,全身不由发起抖来。 华锦芳步出庵门,立定、抬头,粉腮是苍白的。 四目交投、这瞬间,武同春连血行都停止了,脑海里“嗡嗡”作响,但很快就平静了,因为恨太深,杀机否定了一切。 他首先开了口:“华锦芳,想不到你……” 华锦芳合什道:“小尼法号元真!” 武同春猛挫牙,冷厉地道:“半句废话也不必说,我问你,为什么要毒害我?” 华锦芳陡地一震,圆睁双目,栗声道:“毒害你,这……从何说起?” 武同春激越地道:“你不承认也不行,你出了家我一样要你付出代价” 华锦芳粉腮一变再变,久久才颤声道:“你是捏造杀我的藉口?也罢,你下手好了!” “我问你,那玉匣是谁交代你的?” “说过是一个陌生的老年乞丐。” “哼!恐怕不是吧?” “什么意思?” “匣内藏了剧毒,若非巧被人救,我早已死了。” 华锦芳打了一个踉跄,狂声道:“剧毒,这从何说起?” “你心里明白!” “我指佛为誓,不明白。” “我不相信你的假誓。” 华锦芳面孔起了抽搐,好半晌才冷厉地道:“我已出了家,与你再无瓜葛,你既不肯放过我,用不着任何藉口……” 泪光滚动,咬牙又道:“我曾经有很、有怨,想过报复,但现在皈依佛门,什么都涤净了,当着许施主,你照你的意思行吧!” 武同春狂激地道:“你为什么不承认?” “承认什么?” “你受命杀我。” “受命?……受谁之命?” “天地会主!” “天地会主?” “不错,诡称二十年前客死南荒的父亲,以卑鄙手段谋害我父亲的凶手。” 说着,全身发起抖来。 华锦芳像遭了雷须,退靠门墙,口唇翁动了半天,才迸出话声道:“天地会主……我父亲……你的杀父仇人?……” 牙齿咬了又咬,武同春目瞪如铃地道:“你还是不承认?” 华锦芳抬头望天,歇斯底里地喃喃道:“这会是真的么?我佛慈悲,这……不是真的……” 合上眼,泪珠从眼缝滚出,久久,睁泪眼正视着武同春,面上变得毫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父亲,自幼便是孤女,但名份不可灭,你动手好了,只一句话,我完全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愿承受这因果。” 许中和开口期期地道:“武大嫂,你……” “小尼元真!” “啊!你……真的不知情?” “出家人戒妄!” “那玉匣的事……” “是实情,只有一个可能,别人利用小尼达到目的。” 看情形,华锦芳真的是不知情,武同春呆住了。 许中和激动地道:“大哥,你要三思,前车可鉴啊!” 连打了两个冷额,武同春凝视着华锦芳,心想:“她已经削发为尼,悲惨的结局,但比夹在父亲与丈夫之间好,算了,自己只有一个对象,天地会主华容,从此而后,再没葛藤牵缠了!” 心念之中,痛苦地道:“兄弟,我们……走吧!” 华锦芳变成了雕像,石化在门墙上,只有泪水还在下滴。 许中和深深叹息了一声,悠悠地道:“小弟早已绝意江湖,为此而破誓出山一次,大哥……请从此别,今后,可能不复相见了。人生……本来就是虚幻,生死恩怨,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说完,缓缓转身,螨跚离去。 武同春实感意冷心灰,脑海顿成空白,似乎什么都已不复存在,连他自己本身在内。” 幻灭!一切成空。他没有思想,他没有话说,木木地车转身,挪动脚步。一声佛号,自庵门里传出。武同春没回顾,空茫地搬动脚步。幽森的林荫道,像是通向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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