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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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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个月亮,但给人的感觉却各自不同,有的踏月夜游,有的望月思乡,有的期待月圆,有的悲伤月缺。 月亮不会改变,也毫不偏私,照着欢乐的人,也照着流泪。 田宏武静静地站在凤凰庄故址的老神树下。 树荫遮去了月色,人变成了一条黑影。 他是来重温失去的梦,还是想从回忆中寻求安慰? 人说,老年人活在回忆中,因为他不再有希望,也没有未来的憧憬,只有过去的才属于他,而一个被现实排挤的人,也常常会从回忆中寻求慰藉。 田宏武此刻的心情正是如此,他仿佛又看到了一对大眼睛,扎着蝴蝶结的辫子,在草地上晃动,飞扬…… 从大眼睛,他不期然地想到了丁香,但丁香绝不是小秀子,小秀子已经长眠在风凰庄的废墟里,活在另一个不可知的世界中。 现实是残酷的,只有回忆最美好,可惜,除了儿时的片断,回忆是一片空白。 追凶,他决心要追查这桩发生在五年前的血案,他觉得自己本身所蒙受的冤屈已不重要了,因为自己被逐离师门,也被师父追回了功力。 为小秀子一家报仇,这是他义不容辞的事。 他出奇地想:“如果小秀子还活着,她会爱自己这个疤面人么?” 月光下,一条人影歪歪斜斜地奔了来,手里还抱着东西,胁下扶着拐杖,略不稍停真入废墟。 田宏武不由心中一动,这人影来得古怪,莫非与凤凰庄血案有关?他当然不愿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于是弹身跟了过去。 那人影停在废墟中央的半堵残墙下,撇开了地上的枯草败叶,把带着的东西摆开,是一坛子酒,一大包烧肉,拐杖横在一边。 蓬首赤足,形同乞丐,田宏武立即认出是“宇内狂客”胡一奇,记得数月前,自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半老妇人胁迫离开这开封一带,是他现身替自己解了围,自己还在醉仙居请他吃喝了一顿。 现在已经明白那半老妇人是马公子一路的,原因是阻止上官文凤与司徒美交往,因为自己身着白衫,所以被误认为小师妹。 “宇内狂客”来此何为?赏月么?即使朝了相,对方当已认不出自己是谁了。 “哈哈哈……呜呜呜!” “宇内狂客”仰天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这古怪的动作,使田宏武惊诧不已。 接着,只见他拍开酒坛子的泥封,然后伸出手笔,手心对着坛,一股亮晶晶的酒柱,吸上掌心,一震,酒水泼了开去,月光映照下,像撒出一把珍珠。 田宏武大是骇然,这怪人的内功,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宇内狂客”泼完酒,里大声道:“欲访知交今何处,且将浊酒吊英表!”声如金石,激荡夜空。 田宏武的血行不由加速起来,莫非他是姨父生前的故旧? “宇内狂客”就地坐了下去,张一收,一股酒箭,射入中,有如长鲸吸水,这种喝酒法,世上还真少有。 田宏武心里在转看念头,该不该现身探问一下?心念未已,只见“宇内狂客”咂了咂舌头,里嘟囔道:“一个人喝酒多乏味!” 说着,朝田宏武隐身处抬了抬手,道:“朋友,来陪我喝上几,免费招待!” 田宏武暗吃一惊,想不到对方早已发现自己,当下现身走了过去,拱手道:“前辈见召,不敢不陪!” “宇内狂客”打量了田宏武几眼,阴阳怪气地道:“老夫一向是吃别人,今晚设办法,只好破例请客,坐下吧!” 他对田宏武的疤面,似乎毫不惊奇,可能他见过的怪人怪事太多了。 田宏武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中间隔了个酒坛子。 “宇内狂客”道:“没碗,小哥你将就着凑合,就瓮喝吧!” 田宏武面上一热,他不知道能否依样画葫芦,他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在以前,他绝不敢尝试,因为功力还不到这等境地,现在情形有些不同,古墓百日,得金丹之助,功力已平增了几乎一倍。 想了想,隔尺许对着瓮,用力一收,一股酒箭,射入中,由于初次尝试,没把握控制,呛得他连连大咳,泪水直流。 “宇内狂客”抚事道:“妙啊!小哥还有这一手,也不算白糟蹋,不过,这有个诀窍,用力不宜过猛,酒水入,应立即闭喉,然后再吞下。” 田宏武擦擦眼泪鼻涕,尴尬地一笑道:“承教了!” 照着“宇内狂客”的指示,果然得心应。 没碗也没筷,菜只有用手抓来吃,好在烧肉是干的,没汤水,不然就够受了。 吃喝了一会儿,“宇内狂客”道:“冲着你这个喝酒的能耐,老夫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田宏武心念一转,道:“疤面人!” “宇内狂客”漂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好,很贴切!”过了一会,突地扬眉道:“啊!你竟不问问老夫是谁?” 田宏武淡淡地道:“前辈是‘宇内狂客’,知道了何必再问。” “宇内狂客”瞪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田宏武道:“凭前辈的名头,见了面准认得出来。 “宇内狂客”打了个哈哈道:“说得好,你拍马屁的工夫还不差。”顿了顿,又道:“这么晚了,你来这荒郊野地做什么?” 田宏武正愁没法开探问,立即乘机道:“可能与前辈的来意一样!” “宇内狂客”动容道:“你知道老夫的来意是什么?” 田宏武沉静地道:“前辈在刚到此地时所念的‘欲访知交今何处,且将浊酒吊英灵’业已充分地说明了前辈的来意。” “宇内狂客”动容道:“你倒是个有心人,这么说,你也是吊念死者来的?” 田宏武黯然颔首,道:“不错,晚辈正因此而来!” “宇内狂客”瞪起怪眼,定定地望着田宏武道:“你与死者一家是什么关系?” 田宏武道:“远亲!” “宇内狂客”唔了一声,似乎对田宏武的话感到怀疑。 田宏武道:“前辈与敝亲的关系又是什么?” “宇内狂客”道:“朋友兼至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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