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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咽哈!老哥,你以为我会赖帐?”  

  “我不怕你赖帐,我要先知道。”

  “等施完术之后不行么?”

  “不行!”

  “好,我老小子生平第—次向人低头,我说……”

  老小子,少打哈哈,快说!”

  “说当然是要说,不是打哈哈,这叫引子。”老小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酒才接下去道:“你这么急于知道,恐怕会大失所望。”

  “老小子,你是存心寻我开心。”

  “呃!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我都已进入风烛之年,老天绝对公平的,没人能留住青春,你的那位心上人当然也不例外,昔年的花容玉貌,已变成鹤发鸡皮,你记忆中的美人,恐怕半点当年的影子都不会留下,所以我说你老哥将会大失所望。”

  “这我知道,你别再磨蹭行么?”

  “行,我这就说,当年的第—美人水素娥,如今已是弃绝十丈软红尘,常伴木鱼青磬的‘无缘师太’。”

  “造化仙翁”一下怔住,老眼里抖露出—片幻灭光影,人也仿佛在突然间衰老了十岁,久久才喃喃自语道:“太上无情,无情误我,我为情误,想不到她竟然削发遁世, ‘无缘师太’……”

  “太上非无情,乃人自多情!”老小子灌了—杯酒。

  “造化仙翁”黯然的目光望着空处,空处是虚无,他的心眼望向哪里?”

  是已消逝无踪永不再回首的岁月前端,还是空白的岁月中段,抑或是即将化灰的短暂未来?

  “造化仙翁”这名号,此刻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老小子不理会“造化仙翁”的悲哀凄凉,自顾地低头喝他的酒,一杯又一杯,直到手按着的酒壶被抢去,他才抬起头来,只见“造化仙翁”接连灌了五杯,这才开了口。

  “老哥,这大岁数,别那么想不开。”

  “你见过她?”

  造化仙翁黯然地叫。

  “见过,应该说是照过面,但当时认不出是她。”

  “后来又怎么知道是她?”

  “从小浪女身上悟出来的。”

  “小浪女?”造化仙翁很惊讶。  

  “小浪女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她是她的徒弟,当时曾经跟她在—起,现在是青衣蒙面女,但我记得她的体态动作,她展露过她的独门武功‘仙女梭手’,所以我看出她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水素娥。”

  “她在何处出家?”

  “你想去看她?”

  “不错,这是我的心愿,我在有生之年,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老哥,有道是相见不如不见,你不怕这样会更伤神?”

  “别管,你只告诉我出家的所在?”

  “这么着吧,你先为小小妞复容,这段时间你可多想想再作决定,如果你一定要见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反正人不会走,庵也不会搬,怎么样?”

  “好吧!”造化仙翁好一会才回答。

  就在此刻,浪子三郎和小翠肩并肩出房。

  老小子瞪眼道:“小子,你居然能解老人家的独门制穴手法?”

  小翠噘着嘴道:“少臭美,什么独门手法,我早就自己解了,为了等三郎所以我才没开溜,真是的!”

  老小子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小小妞,你别那么凶,以后……嗨!算了,都来坐下来喝几杯。”

  两小连同赵寡妇都上了桌。

  太原最豪华的客栈——第一客栈。

  房间全是套房,另外还有二十个自成格局的别院,每院四房一厅,三方围住一个玲珑精致的小花园,家俱陈设都是上等的,是仕宦王孙富商巨贾旅途安顿的高尚场所,喜庆宴乐全可包办,还可雇用临时的仆妇。

  当然,你只要肯花大把银子都可以住进去,这里是不计身份只看钱的。

  现在,第三进东侧的别院里便住了一对身份特殊的男女——“阴阳童子”和当过尼姑又还俗的玄玉。

  两人在房里搂抱着喝酒,也许是怕热,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很少,少到差那么一点便是全裸,玄玉为阴阳童子用嘴度酒喂菜,而阴阳童子的两手在玄玉丰盈细嫩的身体上畅所欲为,吃吃的浪笑使得满室春意盎然。

  调情达到最高潮,两人正要采取进—步的行动时,院门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剥啄。

  “扫兴!”玄玉红着眼说:“正要紧要关头……”

  “玉姐,多忍片刻无防,反正夜长得很。”

  阴阳童子一手捏着玄玉的玉峰没放开,另一手却在桃源深处。

  “我到里面床上等你。”  

  “好!”阴阳童子放开了手。

  玄玉起身扭进了套间。

  “阴阳童子”抓了外衫胡乱披上,放开喉咙道:“香香,去开门!”

  香香是刻意挑选的临时女婢,住在边厢房。  

  “哦!”很嗲的应声,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妞儿—定人如其名,很香很香,香得任何男人都想闻上一闻。

  一个小巧但前突后翘的身影风摆柳浪般扭向院门。

  门打开,传出一声:“哎!要死。”想是来者乘机揩了—下香香的油。

  香香在开门之后又扭回她的卧房。

  来人直接走到上房,是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煞的少年。

  “阴阳童子”用人无论男女都很讲货色。

  “公子!”少年行了个礼。

  “小朱,什么事使你这么晚来打搅我?”

  “公子,是大事也是怪事。”  

  “哦!什么事你说?”

  “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些为了‘玄功解’赶来太原起哄的牛头马面,一个一个地全离开了,短短三天,走得干干净净,连老小子和大小两个浪子和蒙面的神秘女子也不见影子,这不是怪事么?”  

  小朱的口齿伶俐。

  “哦!有这等事?”阴阳童子深深想了想:“也许是自觉无望不想耗下去了。”

  “小的看不是!”

  “为什么?”

  “根据城里那些混混们的传言,这几天半夜之后在僻静的地方发生了许多次惊人的打斗,挑斗的主角是一个蒙面老者,功力骇人听闻,依小的看,那批牛头马面是被蒙面老者打走的,并非自愿离开。”

  “阴阳童子”的俊面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象在考虑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久久才自语般地道:“莫非会是他……”

  “他是谁?”小朱问。

  “小朱!”阴阳童子站起身来,语音沉重:“你去认真打探,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情况都要尽量报我知道。”

  “是,公子!”

  “还有,如果我不在这里,联络的地方你知道。”

  “知道。”

  “那你走吧!”

  “是!”小朱行礼退去。

  “亲弟弟,快来呀!”

  套房里传出玄玉的声音,这种声音足以令人筋软骨头酥。

  “玉姐,今晚不行了!”

  “为什么嘛?”

  “快穿好衣服,也许我们得离开。”

  “到底什么事这般严重?”  

  “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个可怕的敌从马上会光临。”

  “浪子三郎?”

  “比他更难对付,你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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