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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这我就放心了!”虎地蹦起身来,在房门上叩击了数下,大声道:“小翠,睡醒了没有?”

  房里静悄悄没反应。

  赵寡妇已从里间出来。

  “小翠!”浪子三郎又叫了一声。

  依然没反应。

  “她不可能睡得这么沉,我进去看看!”赵寡妇推开房门,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不由脱口“啊”了一声。

  浪子三郎当然也看到了空诃,抬眼又发现窗门洞开,情况不用说也明白,小翠溜了。

  上一次她偷偷溜走是为了脸上的伤,而现在“造化仙翁”已经为她作了复容的神术,她为什么要走,而且是在谜底就要揭晓之时?

  他怔住了!

  “小小妞人呢?”老小子眯着醉眼。

  “走了!”赵寡妇回答。

  “什么?又一次开溜?”老小子怪叫,转向呆了的浪子三郎:

  “小子,这只小野猫难伺侯,以后有你瞧的。”

  “还以后?”浪子三郎瞪眼鼓腮:“现在就已经够瞧了,不迟不早在这节骨眼上开溜,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被人劫走?”

  “啊!”老小子酒意顿消:“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丢人丢到家,我老小子可以上吊了.不可能!不可能!”

  “老夫知道什么原因。”造化仙翁沉声说。

  “什么原因?”浪子三郎急问。

  “老夫跟老小子谈到她复容的问题被她听到,可能她怕万一手术不理想,所以起意逃避,如果事实证明一切都理想,她就会回来找你。”  

  “只好这么想了!”浪子三郎无可奈何地说。

  日头已升。

  大地和煦的日光中呈现一片祥和。  

  柳荫下,清澈的小溪无声地缓缓流过,偶而一两片落叶载浮载沉,成了游鱼戏吸的对象,恬静极了。

  小翠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裹在脸上的白布早已除去,但她双眸紧闭,不敢临溪照影,这是个可怕的现实问题,经过“造化仙翁”的整容,这张脸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睁眼一照,无论美丑好坏她都必须承受,仿佛睁眼已成了命运的主宰。从此无憾抑或痛夺终生取决于一瞬之间,永远无法改变。  

  她几次鼓起勇气,但眼皮重若千钧,就是睁不开。

  惶恐,比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还要严重。

  阳光透过叶隙照在身上,暖暖的。  

  她的心跳荡的很厉害,额头香汗涔涔。

  如果手术不理想,美人将变成丑八怪,将何以自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下了最后的决心,命运是不由人的,更无法逃避。

  她往最坏处打算,要是容貌不能复原,等报了毁容之仇以后,便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草木同配,从此不见任何人,让自己永远消失。  

  一连挫了几次牙,她睁开了眼,喘口气把目光投向澄明如镜的溪水,这刹那,她的呼吸停止,心如鹿撞。

  溪水里映出一张面庞,美极,腮边还有颗美人痣。  

  她的心登时抽紧。

  水中的她是谁?她不认识,完全陌生。

  定定神,—扭头向后望,不见人影,回过头来,那张美得不能再美的脸仍在水中。

  是鬼么?光天化日下鬼魂不该出现。

  是沉尸在溪底么?可是的确是一个影子,溪底的石头清晰可见,应该是一具仰卧的全身。

  惊疑,终至失措,她起身退离溪边,四下仔细搜瞄,的确没有半个人影,溪中面影何来?

  她下意识地抚脸,脸上一片光滑,没有任何触手的感觉。

  想,深深地想……

  一道灵光闪现脑际,莫非“造化仙翁”凭其功比造化的神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对了,毁损的容貌除了改造是无法恢复原状的,更何况“造化仙翁”没见过未被毁容之前的自己,心念及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外。

  她努力定神,取出从赵寡妇梳妆台上偷携出的镜子,一照,

  忍不住大叫起来:“呀!是我,我是谁?”

  一个不认识的我。

  一个比原来的我更美的我。

  照着,照着,她又怔住了,为什么腮边多了一颗美人痣?如果是丹青妙手,可以随兴所至点上一点,可是,这是施术整容不是作画,难道说“造化仙翁”施术也象画家一样在作品上题字,这美人痣是他的记号么?

  难解,离奇得近乎恐怖。

  极度紧张与兴奋之后疲累袭来,她就坐在地下,闭目养了会神,经过—番心理的调适,她决定接受这个事实。

  只要改变了装束,再没人能认出自己,脸上包扎的白布是自己解开的,除非“造化仙翁”本人凭美人痣认出来,可是照他与老小子谈话的口气,他是要见一个女人了却一个心愿,之后便回五台山永不复出,这样,真的没人认出自己了,这对复仇缉凶有极大的帮助,她大为振奋。

  “哈哈哈哈……”她恣情的纵声狂笑起来。 

  一条人影飘然移近。

  锦衣折扇,一表非凡,状类王孙公子之流,如果是不认识他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便是邪恶之尤的“阴阳童子”。

  他是被小翠的笑声引来的,他停身在小翠身后两丈左右的地方,仔细欣赏那健美的身材。

  小翠懵然不觉,笑够了才止住。

  “姑娘好兴头!”阴阳童子开了口。

  小翠暗吃一惊,但她没回头。

  “你是谁?”小翠冷冷地问。

  “趁兴踏青之人!”

  阴阳童子朗声回答,同时前挪数步。

  “看来你还是个雅士?”

  “不敢当这称呼。”

  小翠缓缓回身,眸光扫去,不由在心里暗叫一声:“阴阳童子”。

  她并不认识他,但从浪子三郎的口里描述再印证他的长相装束,立刻便判定了。

  “阴阳童子”花间老手,接触过的女人无数,但小翠的秀美丰姿仍使他心弦震颤,尤其是那颗美人痣更具魅力。

  “姑娘怎么称呼?”

  “我吗……”小翠本来不想回答,但想到自己容貌已改,得弄个好听的名字出来,深深一想之后带笑道:“我叫文兰,文雅之文,兰花之兰。”

  “好名字,和人一样美。”

  “你呢?”

  “在下姓童!”手中折扇轻摇有意表现风度。

  “哦!童公子,姓的好!”口里说心里却在骂臭狗屎。

  “这姓还有好坏之分?”阴阳童子心中一动。

  “当然,这童会叫人联想到童子,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哈哈哈,姑娘形容得太妙了!”阴阳童子眉眼生春,但故作斯文:“听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

  “对,我是江南来的!”

  “难怪,江南水乡,尽生美女。”  

  “我真的美?”小翠故意逗他。

  “当然,当然,仙露明珠,是在下生平仅见的美人,值此良辰美景,无意邂逅美人,的确是三生有幸!”

  阴阳童子已露出他的轻佻。什么人什么德性,吃屎狗改不了吃屎,再怎么装还是盖不住尾巴:“看样子姑娘是出身名门,怎会千里迢迢到太原来?”

  “公子错了,我不是大家闺秀,是江湖人!”

  “噢!太令人吃惊了,想不到姑娘也是江湖人!”

  “听口气公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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