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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料两人刚刚起步,门外一阵车声,突然来了一辆精致的豪贵香车,两个玄衣大汉,纵身窜进院墙,把门打分迎接进来。

  香车之后是一位身御绵袍,鹰鼻鸩眼的古稀者着、领着二十个抱剑童子,高视阔步走了进来。

  面对着黄龙道长拱手哈哈一笑道:“道长千金一诺,义重如山,兄弟实是敬慕得紧!”

  黄龙道长不禁一愣,一稽首还礼道:“施主过奖了!”

  他根本就不认识此人。一指飞侠葛干仞、山林举于、飞云堡主都一齐抢步上前,拱手为礼道:“庄主素不出江湖,想不到今晚居然枉驾此间。”

  又管黄龙道长介绍道:“这位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太岳庄主,人称春风化雨”的穆大庄主。”

  春风化雨穆天虹哈哈一笑道:“兄弟何德何能,敢当这春风化雨’的名号,江湖上朋友实是过奖啦。”

  黄龙道长本对这位太岳庄主见面便无好感,但经三人郑重的介绍,心想江湖上即如此推崇他,想来必定是位极得人缘的侠客观感不由大大改变,又一稽首道:“不知庄主今晚来到此间,有何贵召见告?”

  穆天虹慨活一声长叹道:“你我无非国是为了朋友。因听说道长曾有三年之约。特将莫郡主护送前来拜见先人至友,同时携带几颗仇人的六阳魁首,就便在莫郡主的灵前祭告一番。”

  话落,转身吩咐道:“请郡主下车吧!祭礼一并托来。”

  穆天虹的这一番育语。竟说得黄龙道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不禁把眼看着飞云堡主,一声断喝道:“究竟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岳庄又跑出一个郡主来?”

  飞云堡主做贼心虚,一但西洋镜被拆穿,心里也不觉暗惊,但他终不愧是一方枭雄,仍然不动声色地冷笑道:“是真是假,等会儿自如。何必发急。”

  一指飞侠、山林举子,当年都是莫郡王座上宾客,都曾见过莫丹凤小时的容貌,而且以江湖的名声来说,太岳庄侠名满江湖,绝非是“飞云堡”所可比拟,心里不由暗笑道;等会看你这飞云堡主老脸往哪里放!”

  这时,一个容光四射的红在女郎已从香车之内娉娉婷婷走了出来,后面跟了三个劲装大汉,各托了一个朱漆托盘,盘内血淋淋地共放了三颗人头。

  武继光身在松稍,对下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一见那红衣女郎,不禁大吃一惊,她不就是莫丹凤郡主吗?

  符小娟也轻声喊道:“咦!她怎么会在大岳庄,那真是怪极啦!”

  她已经见过莫丹凤好几次了,这时竟也难辨出真假。武继光几乎把全神贯注在下面的情况发展,对白衣罗刹的举动,根本就没有注意。

  只见那红衣女子弱不禁凤似的缓缓走到黄龙道长面前,低头一拜道:“侄女莫丹凤参见道长。”

  黄龙道长两道精芒四射的眸子,注定在那位红衣女子的身上连眨都不眨一下。半晌方道:“郡主请免礼,贫道当受不起。”语调冷冰凉地没有掺杂丝毫情感在内,武继光在暗中不禁大感诧异,想那黄龙道长和莫郡王交槽莫逆,怎么见了故人之女,并没有一点真情流露。

  原来这位黄龙道长过去因感到莫郡王筋肉已老,天赋有限纵有名师,也难练成绝世神功。故对他独生女儿莫丹凤,曾作详细观察,觉得她虽生长富贵家庭,资质颇佳,具有一副练武的上乘根骨,因此,决心花赞三年时间练一炉‘易筋洗髓丹’把她激成一朵武林奇葩。不料,今晚一见这位都主,面貌与身材轮廓和莫丹凤都极相似,只有根骨却大不相同,心知内有授跷,故心态之间立时表露出来。

  那春风化雨穆天虹眼光何等厉害,亦已看出黄龙道长心里带疑,但仍然不动生色地朝后一摆手道:“速排香案,并把莫郡王的灵牌请来。”

  一指飞侠、飞云堡主、山林举子,都是积年老江湖,当年又都是莫郡王座上常客,并不曾听说莫郡王和太岳庄主交好,虽然太岳庄主穆虹在江湖上声名甚好,究竟还带几分神秘气氛,更没有人摸清过他的底细。

  因此,三人口虽不信,心里已产生重重疑云,尤其飞云堡主,更是目不转眼地看着那位自称郡主的红衣姑娘。

  这位郡主见众目炯炯,一齐看着她,不免略带妞妮,缓缓把头低了下去。这时,太岳庄主手下的庄家们已在大厅上把香案排好,烧起一对臂粗的蜡烛来,中央设着莫郡王的灵位。

  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权作了三牲祭礼,一切都齐备后,突然,又一个宫装少妇像幽灵般飘了进来,走到郡主面前道:“一切都已齐备,请郡主拈香吧。”

  当着许多莫郡王的好友面前,照常情而论,莫郡主此时必定悲不至胜,但她绝无一点悲戚之容,反倒对那富装少妇似乎十分害怕,开言连答道:“是,是,我这就去。”

  移动金莲,款款走到香案之前,黄龙道长看在眼里。不觉冷哼了一声,突然开言论道:“请问穆兄,此三颗人头是谁?”

  穆天虹瞥了他一眼,厉声答道:“此三人便是杀莫郡王的罪魁祸良‘川南三煞’。”

  武继光借着烛光细看,果然确是川南三煞,使他因没有理由怀疑穆天虹故弄玄虚了。

  那莫郡主拈完香后,使即站在一旁,既未哭泣,也未祷告。

  黄龙道长大踏步走到香案之前,扑通跪倒大拜四拜,放声悲号道:

  “此来实指望面睹贤王,畅叙离情,不料,三年之约竟成永别……贤王英灵不远,贫道誓必使郡主手刃亲仇,告慰贤王于地下。”

  这位黄龙道长确是至情至性的人,不阵号哭,听得在场人无不酸心,而那位郡主动仍呆立香案之侧,低头不语。

  按照份礼,郡主此刻是“孝女”’,理应跪伏灵位一侧答拜。但她没有这么做,这情形看在两个人的眼里,不禁又起一重疑云。

  这两人一个是山林举子,一个是丹桂树上的怪叫化,心想“莫丹凤生长世家,哪会不懂礼节?”

  黄龙道长拜祭完毕,穆天虹、飞云堡主等也陆续上前吊祭。

  于是,一场吊祭故友的典礼就在尔虞我诈的微妙情形下宣告结束,黄龙道长修然向太后在主稽首道:“贫道拟携同郡主就此告别”

  穆天虹拱手还礼道:“道长只管请便!”

  宫装少妇突然起前道:“此事还须征求郡主意见后再议!”

  黄龙还长双目一睁、冷冷地道:“劳驾什么人?”

  穆天虹忙接口道:“这是抽荆。”

  黄龙道长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穆夫人。”

  旋又向红衣女子问道:“贫道拟带郡主前去拜一位空门隐侠为师,郡主意下如何?”

  红衣女子迅速将目光转向宫装少妇,道:“我已拜师,怎么能中途而废?”

  “但不知拜在哪位高人门下?”

  “就是这位穆夫人。”

  “哦!那么都主之意,是决意在太岳庄了?”

  “我的意思,既已拜师,便应终身事之。”

  黄龙道长纵声长笑道:“慨然如此,那就随邵主自己的意思啦!”

  从身旁取出一个玉瓶与一卷黄经封皮的抄卷来,双手送到邵主手中道:

  “此是令尊莫郡王三年前交与贫道的一本‘玄都宝录’经贫道翻译诠注,这瓶丹药也是贫道专为郡主所炼的‘易筋洗髓丹’,请郡主收下吧。”

  红衣女子正待伸手来接,蓦然……

  半空一声大喝道:“且慢!武某有话问她!”

  武继光突从古松之上一跃而下,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再比武继光对莫丹凤玉熟悉了,他在几个月前,还和她在尚书府的后园握手谈心,而且明明是他亲自送去北京尚书府,何以竟突然到太岳庄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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