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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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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汉登时脸色大变,像突然碰见了鬼,后退两步之后,半声不吭,像逃命般地斜里疾窜而去。 韦烈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这猎户一听到“驼峰”二字,便像碰到了瘟神似地急急逃走,驼峰是不祥之地吗?是犯了他们的忌讳还是另有文章?他想不透,但确定其驼峰这地点,而且这一带山里人都知道,照情况判断,驼峰必在这一带附近不远,地方算撞对了,用心查访必有着落,因而精神大振,继续前行。 这里是聚落边缘,有羊肠小道可循。 顺小道行去,已可看到在辛勤锄地的男女山民。 眼前是道山溪,溪中怪石嶙峋,一株倒下的大树横跨溪上,枝桠已被修整,自然地形成了一道便桥。 桥头石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在吸旱烟,状甚悠闲。 “老丈,打扰!”韦烈隔溪而问。 老人抬头,老脸尽是惊讶之色,这地方极少生人来往,可以说是个老死不与外人闻问的地方,韦烈虽然换了普通便服,但在山里人眼中仍是惊怪的对象。 “你……什么人?” “有事入山,向老丈请教一个地方。”他不说访友了。 “什么样子的地方?” “驼峰。” “啊!”老人虎地站起身来,恐惧地瞄了韦烈一眼,掉头便走,而且走得很快。 韦烈再一次傻眼,有些啼笑皆非,山里人对于“驼峰”这名称为何会有如何强烈的恐惧反应?这问题大了,看样子向人打听是此路不通,村子也不必进了。他想,驼峰无疑是在这范围之内,耐心找定可找到。 一阵盘算之后,他决定登上宝塔形的尖峰,居高临下,视线可以放得很远,只要发现骆驼背似的山峰便差不离了。估量了一下形势,他选择侧面登峰,眼前的山溪恰在与尖峰并列的夹缝之间。 于是,他溯溪而上。 一路攀藤附葛,有时必须绕行,相当艰困。 溪床愈来愈陡,变成了峡谷,有的地方是倒泻的瀑布,轰轰的水声加上谷壁回音,听起来令人心惊。 好不容易登上了峰头,一看,这峰头与尖峰相隔数十丈,山谷已埋在原始林里,尖峰巍峨在上,高底差了一倍有多,这只是肉眼的估测,大自然的景物最会骗人,实际上有多大差距要现身体验了才知道。 韦烈坐下来休息了一阵,然后振作精神,飞身掠起,踏树渡越峡谷,然后开始攀登。峰势陡峭,有些地方还是盖顶的突岩,若非身手超人,真的是寸步难移。他手脚并用,一个劲朝上升登,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可以喘息的落脚点,仰头上—望,由倒抽一口凉气,宝塔形的尖峰远处看十分明显,而现在却变成模糊了,似乎直透天顶。 他并不气馁,蓄足劲再往上爬。 汗水湿透重衫,这种劳累是生平第一次。 日头已坠向西方的远山,光彩尽失,变成了一个红球。 下望聚落散居,已完全掩没在瞑气里,灰潆潆一片。 爬,他除了努力向上,没有退路。 天色逐渐昏黑下来,东方现出白色的光晕。 体力损耗太多,速度自然减弱。这并不是驼峰,只是藉以观测的居高点,想不到会费这么大的劲。 月升。 无垠的山区披上了轻纱,黑暗消退,发潆的峰头显得十分安祥,在这种景况下,即使他是跺跺脚会使风云变色的人物,也显得无比的渺小。 终于,他登上了峰顶,岩寒松在月光映下照下一片诗情画意,如果你相信有所谓仙山,这便是了。 韦烈已精疲力尽,躺下来闲目憩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疲累之感已消,睁开眼,玉盘已快当顶,他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心里想,要寻找驼峰,得等到明天日出之后,好在与王道他俩约定的会合时间是两天,自己绰有余裕。 游目浏览之下,呼吸突然窒住,目光也直了。 峰边,突岩上,背立着一个白衣人影,是女的,曳地长裙,穿的是宫装。 这种地方,这种时辰,居然会有人出现,而且还是个宫装女子,不是鬼也是怪,太不可思议了。 她是飞上来的。 是月亮上下来的? 是个幻影? 韦烈揉了揉眼睛,再看,幻影没消失,也没动。他想,自己上峰之后躺了这么久,对方如果是真人,不会不知道,不会没有反应? 于是,他想到巫山神女,想到天台仙姬,想到广寒宫主,想到狐媚妖邪…… 汗又冒了出来,是冷汗。 即使是胆大包天的人,突然间碰上超越情理之外的古怪事物,恐惧是本能的反应,所不同的是程度上的差别。 毕竟他不是普通人,慢慢地冷静下来。 于是,他鼓足勇气,缓缓挪步向前接近。 当然,如果出现的是个恶形怪态的东西,那又另当别论。 女人,本身便有一种减轻别人恐惧的力量。 近了,还有两丈,韦烈止步。 现在可以看得更清楚,乌云披肩,曲线玲珑,比起司马茜和小青,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想来绝丑不到哪里,尤其一身白衣,更显得超尘脱俗,一般世俗所形容的,有几分“仙气”。 白衣女子依然丝纹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真的是白玉石雕刻的人像吗? 很有可能,在这种绝地,有那种怪人在峰边竖上一尊雕像并非不可能,而且也就不算怪了,这种事例不泛。 韦烈又僵立了一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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