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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路云飞道:“那是多余,死人用不着记活人的名号,你死定了。”

  如果人的七窍真的会冒烟,此刻为首的武士已经冒烟了,沉哼一声,手中剑划出,稳、狠、玄、厉兼备,是无懈可击的杀手。

  但在路云飞的眼中,并非绝对无懈,他会迫使对方暴露弱点,因为他剑术的运用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他的剑笔直地刺出,中途一连三变,使对手感到封不住,攻不进,运不开,而且是指向那完全不可能的角度,迫得非求自保不可,攻出的剑不期然地一滞。

  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对手这一滞,已给路云飞机会。

  “哇!”地一声惨叫。

  那武士连退三步,徐徐栽了下去,他真的是第一个先死。

  另三名武士双目尽赤,按剑圈上,联手对敌,在他们是不常有的事。

  路云飞手中剑仍保持刺出之势,没收回。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是杀手的最高准则,当然这个准则没有几个杀手能办到。

  “呀!”栗吼声中,三支剑罩向路云飞。

  像暴雨中划起的电芒,路云飞的剑腾旋而起,但只是一闪,金铁交呜的声浪未落,剑已停止。

  然后才听到闷哼,三名武士一阵抽搐之后,逐一倒下。

  可怖的场面,很快地便结束了。

  路云飞缓缓收剑,插回衣包,想了想,把四名武士的尸体分别驮上马背,用缰绳拴牢,一挥手,四骑朝来路奔去。

  这一着很妙,对方发现尸体,很难找到杀人现场。

  冷青娥早已现身场边,这时走近前来,流波妙目,直直地望着路云飞,迷人的粉靥上充满惊异的神情。

  人的思想会随情势改变的,现在,她已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我该怎么称呼你?”

  “用不着!”

  “你的剑术造诣惊人……”

  “好说!”

  “你刚才要杀我,为什么又对我援手?”

  “那你错了!”

  “怎么……”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并不是对你援手。”

  “为什么不承认?你……跟踪我是有目的的,肯说出来?”

  路云飞答非所问地转过话题道:“他们说你是贼?”

  “我不否认。”

  “你真是贼?”路云飞瞪直了眼。

  “对你我不想说假话。”

  “你这么美,为什么要做贼?”

  “因为我本来就是贼。”冷青娥大笑起来,不知是自嘲还是别有所指。

  “他们追你,是因为你偷了他们的东西?”

  “不错!”

  “你这么美的贼,偷的东西定不寻常,是么?”

  “是很值钱的古董。”

  “哦!我现在才明白,上一次也是你去偷……”说到这里然觉得不妥,立即住口,但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收回的。

  冷青娥脸色大变,连退了数步,双目不瞬地望着路云飞,好半晌,才期期地开口道:“你就是上次救我到月老祠的怪客?”

  路云飞转向另一边,没说话。

  冷青娥道:“我总算看到了你的真面目……”

  “你很失望,是么?”

  “失望?什么意思?”

  “在你的想象中,我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武士,然而我却……哈哈哈哈!”路云飞语音微带激动地说。

  “我不否认这一点,人之常情,可是……”

  “可是什么?”

  冷青娥幽幽地道:“你救过我的命,我的身体……被你抱过……”

  路云飞紧迫地问:“那又怎样?”

  默然了片刻,冷青娥鼓起最大的勇气道:“你能先告诉我,你患的是什么怪病么?”

  “我得的是不治之症,神仙也无能为力……”

  话未落,人已如飞而去。

  冷青娥室了一窒,高声叫唤道:“怪客,怪客,你别走呀!”边叫边追了下去,奔了一程,人影在视线中消失。

  冷青娥只好颓然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是我的话刺伤了他的心么?……他有这么高的功力,不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蹊跷,对了,去月老祠找江老爹,他会告诉我。”

  说完,缓缓举步前行。

  日头已升得老高。

  眼前是个大坟场,坟场右首有间庙,是地藏王庙,除了地藏王会期和祭扫坟墓的节期之外,这儿是没人光临的。

  冷青娥来到了坟场边的大路上,突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我不能带着这东西上路,如果有失闪,心血就白费了,这庙……是藏东西的好地方。”说完,折身朝地藏王庙奔去。

  庙院幽深,寂无人迹。

  真的没人么?

  无巧不巧,路云飞也选中了这地方歇脚。

  他坐在冰凉的殿阶上,像一尊石像。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这种完全静的环境下,只要有稍微的响动,便可听得清清楚楚。

  他迅捷地闪身人殿,从窗洞里向外窥伺。

  人影进入院地,是无名花冷青娥。

  路云飞的心狂跳起来,暗忖:“她是追踪自己来的么?”

  冷青娥缓步上了殿阶。

  “不能让她发现了我!”路云飞立即作了决定,隐身到佛龛后。

  冷青娥进人大殿,四下张望了一阵之后,朝佛龛拜了拜,喃喃祝祷道:“地藏王菩萨,信女冷青娥,冒读菩萨,有件东西暂时寄存,菩萨不要怪罪!”祝待完毕。又拜了一拜才站起身。

  路云飞在暗中情绪激荡如潮,想:“她真的是贼?她来这里藏赃,到底她偷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美的人是贼,太不可思议了”

  佛龛有隙缝,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选择藏东西的地方,东张西望之后,她突然飞身而起,美妙的姿态,像只飞燕,一只手搭上横梁,娇躯悬空。

  路云飞目光直了,这副身手的确惊人。

  悬空犹豫了一阵,似乎觉得不妥,松手飘落,触地无声。

  又犹豫了一阵,走近佛龛。

  路云飞的心顿时提到了腔子口,如果被她发现,这场面便相当尴尬了,而后而没有退路,由于光影,只要一动就会被发觉。

  冷青娥上了供桌,探手人佛龛,把那个包袱放在地藏王菩萨的金身之后。然后退下了地来。

  这地方不错,除非有心人,谁也无法发觉。

  冷青娥喃喃地道:“现在我可以放手进行第二步行动了!”说完,转身离去,她做梦也想不到路云飞隐身现场。

  过了半晌,路云飞确定冷青娥不会再回头,他现身出来,望着佛龛,心中一片凌乱,他有一种想揭开谜底的冲动。

  但是,他又想到窥人隐私是一个武士该做的事么?

  他站着发呆。

  想看一看的意念愈来愈强烈,几次想付诸行动,最后还是抑止了这念头,本来这东西是偷来的,别说看,取走也不为过。

  周三媚挑着空担子回到小屋,关上大门,把担子往地上一扔,去灶下洗了把脸,然后走向卧房。

  欧少白已站在门里,猴子脸绷得紧紧的。

  “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等了你一早上。”

  “我才卖完菜,有事么?”

  “三妹,你太荒唐了!”

  “荒唐,什么意思?”

  “屋子里横着两个人,你居然放心出去卖菜,如果被人闯进来看到,报了官,你想想这后果……”

  “你说横了两个人?”周三媚脸色大变。

  欧少白移开身形。

  周三媚跨入房中。

  “呀!”地惊叫出声,两眼发直,粉腮泛白,娇躯也抖了起来。

  她一眼便认出躺在血泊里的是受她媚惑利用的宋大山,肠肚外流,死得很惨,再看床上,不禁惊魂出窍,竟是自己人洪老七。“二哥,这……怎么回事?”

  “我在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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