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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他刚才己经承认了,这一点无须你辩驳!”

  “酸秀才”沉凝地道:“老前辈,如果晚辈不说出师承,老前辈就不还那颗珠子?”

  “有此可能!”

  “如果是晚辈师承,不是老前辈要找的人,而晚辈说出之后,已蒙上了忏逆之罪,这一点老前辈又何以教我?”

  “问题在于‘金刚指’,老夫只问这指功传自何人!”

  易秀云接口道:“老前辈是否又肯示知,要苦苦追寻马鸣川其人的动机呢?”

  周靖被反问得一窒,尴尬地道:“老夫为你俩保全‘鱼龙珠’,不能有此一问?”

  “武林人各有不得己的隐束,老前辈何必强人所难,背师逆命,武林大忌……”

  “酸秀才”突地打断易秀云的话,道:“老前辈,这粒珠子,要救活一条命,因为这人不能死,请求老前辈把珠赐还,交给易姑娘,晚辈既不敢违背师命,也无法答前辈之间,决一死以谢!”

  易秀云惊叫一声:“你……”

  “酸秀才”惨然一笑道:“云妹,这珠子的使命,重于我的生命啊!如能完成使命,死何足惜!”

  周靖可作了难了,他现在所使的手段,与他的性格背道而驰,为了父仇,他不得不如此,心中可万分不情愿,看“酸秀才”语意坚决、当然不是故作姿态,难道他真的要对方性命不成,对自己的目的丝毫无补呀!

  下意识地道:“你认为老夫会答应这么办?”

  “酸秀才”一怔神,道:“老前辈功力无边,晚辈虽无他法,但这粒珠子实在重逾晚辈生命,不得己而出此下策……”

  “你的意思如老夫功力稍差,你会用强?”

  “是的,晚辈不择手段,务要得回!”

  易秀云双日睁得大大的,周靖看得出她目光由敬畏而变成愤怒。

  蓦在此刻--

  一阵细如蚊蚋的声音,飘传人周靖的耳鼓“少主,我是‘鬼影子’,把珠还给他,我追踪!”

  周靖心头一喜,故意沉思了片刻,才道:“小哥儿,你死与老夫何益,罢了,拿去吧!”

  说着,把那荷包掏了出来。

  这话,大大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酸秀才”激动至极地道:“老前辈,这……这是真的?”

  周靖抖手扔了过去,道:“难道老夫与你作耍不成!”

  “酸秀才”接珠在手,突地双膝一曲,道:“老前辈,晚辈永记大德!”

  周靖岂前受对方大礼,看年纪“酸秀才”还在他之上,同时,明里还珠,暗里却由“鬼影子”追踪对方,这也未见得是光明立大的行为,一抬手,逼出一般罡劲,托住“酸秀才”的身躯,口里道:“免了,这本是你的东西,谈不上德!”

  “酸秀才”尚未跪落,一股大力把他托起,运足全力,就是跪不下去,心中的骇异莫可言宣。只好站直身形,万分诚挚地道:“若非晚辈错有错着,冒渎者前辈代为收藏,在群魔虎视之下,此珠必已不保,这一点难道不值晚辈终生铭感!”

  这倒是句实话,周靖也不得不承认。

  “好吧,就算如此。”

  “晚辈心急如焚,请准予拜辞!”

  周靖心念一转,道:“且慢!”

  “老前辈还有指示?”

  “老夫有几句话问问易姑娘!”

  易秀云愕然道:“晚辈?”

  “嗯!”

  “请进!”

  “你认识周靖其人吗?”

  易秀云骇然惊退了三个大步,颤抖着声音道:“老前辈认识他?”

  “不错,老夫与他是忘年之交,老夫非常激赏他那一股傲性!”

  易秀云粉面一连数变,道:“老前辈为何会突然对晚辈提起他?”

  “因为他曾向老夫提过你!”

  “我,他……”

  “不错!”

  “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他未婚妻!”

  易秀云脸上现出一抹似恨非恨之色,道,“婚约己解除了,是他亲口提出的!”

  “他告诉老夫那是误会?”

  “可是晚辈却认为是奇耻大辱!”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姑娘不能原谅他?”

  易秀云咬了咬牙道:“不能!”

  周靖心头一紧,又道:“还有令尊的遗命也不顾吗?”

  易秀云芳容惨淡,凄然道:“先父不知内清!”

  “可是周靖对令尊施于他的恩德,矢志终生难忘!”

  “那是他自己的事!”

  “姑娘己无谅解他的余地?”

  “这……”

  “他只求姑娘原谅,别无其他目的……”

  “什么,他……”

  “姑娘既己另有所属,他诚心祝福姑娘终生幸福!”

  易秀云睁大了眼睛道:“他对老前辈这样说?”

  周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顿了一顿,才道:“他曾如此说过!”

  “他知道我另结新欢?”

  “可能!”

  “他认为我是这样的女子?”

  周靖心中暗道,事实俱在,你男朋友就在身旁,还假惺惺作什么态?当然,他不能说破使她太难堪,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夫话己说完,两位可以走了!”

  “酸秀才”一躬到地,道:“老前辈,晚辈告辞,德意永铭肺腑!”

  易秀云也福了一福道:“晚辈告辞!”

  两人联袂并肩飞逝。

  周靖对着蒙蒙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奇怪,自己何以忽然会有这么大的容忍之性?

  易秀云走了,永远的,那一根始终紧缚着两颗远隔的心的丝线,一下子断了。

  空虚!

  幻灭!

  他为这可悲的离合而叹息。

  远处,传来了数声鸡啼。

  天,快要亮了。

  周靖像一尊塑像,本立在晓凤宿露之中。

  温煦的阳光,无法驱除他心内的阴霾。

  第一个叩开他心扉的女子,春桃,死了!

  未婚妻易秀云,走了!--

  黄小芳这亦恩人亦爱人的奇女子,也作了波臣!

  血女甘小梅,却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些,像跌碎了的梦片。

  他迷惘,沮丧,一种幻灭的悲哀,在侵蚀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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