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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甘棠不由心头巨震,第一次,无坚不破的“天绝掌”受到了克制,“苦竹庵”中,他虽然险些丧命在白袍怪人手上,但招式发出,便不像现在这样完全被封挡在门户之外,连半丝劲力都不能透进去,看来,“魔母”的功力,要在白袍怪人之上、这一战,命运似乎已注定了。

  “魔母”目中厉芒大炽,寒声道:“天绝武学的确不同凡俗,但,施天棠,这并不能改变作的命运,接招!”

  声落招出,一反前招,快,快得令人无法转念。

  甘棠一咬牙,双掌挟以毕生功力挥了出去。

  “砰!”

  挟以一声闷哼,甘棠身形暴退,口角沁出了两股鲜血。

  恨,毒,仇,怨,交炽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意念——与敌同归于尽。

  他没有想到逃,在仇人手下逃生是一种莫大耻辱,他不屑为,否则,以“追风化影”身法的玄奥,全身而退当非难事,这也就是古语说的:“有所不能忍者。”

  于是,一招近乎惨酷的“迸珠碎玉”,在脑海里一闪。

  同样,“魔母”也准备施展绝着。

  双方,沉凝地举步,向对方进迫。

  空气紧张得使人鼻息皆窒。

  三位庄主之中,大庄主业已站起身形,二三两位在主仍在调息。

  林云俊面业已变了形,他不知是不愿还是不能,也没有出手的表示。

  距离由两丈而一丈,八尺,伸手可及……

  “波!波!波!”

  数声震耳声响,丝丝罡劲,裂空有声,接着,是两声闷哼。

  人影徐徐分开。

  “魔母”口血殷殷,前襟尽湿。

  甘棠面如土色,鲜血一口接一口往外喷,身形摇摇欲倒,右臂虚软下垂,臂骨业已折断。

  “魔母”一拭口边血渍,举步前欺。

  甘棠此刻连举手都难,当然谈不上还击了。

  眼看对方步步移近,生命的历程已接近终站。

  此刻,他脸上竟然浮起笑意,是苦笑,自嘲的笑。

  对方,是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女魔,他在疗伤之时,取对方性命犹如反掌,然而,他却治愈了对方,现在,送命在对方手下。他后悔,但迟了!

  他自责,也迟了!

  总之,一切都太晚了。

  报仇不成,反而死在仇人手中,他会死不瞑目,更无颜见父亲及家门死难者于地下。他牺牲在“武道”两字之下,也毁在与生俱来的傲性之下。

  恨如山,仇如海,将随着死亡而幻灭。

  一着之差,满盘皆输,输得很彻底,也输得很惨酷。

  认命,除此之外,夫复何言。

  “魔母”在他身前数尺之处停下,冷冷地道:“施天棠,说出‘鹰龙魔牌’落入‘天绝门’的经过,饶你不死!”

  甘棠目眦欲裂的道:“办不到!”

  “这是你唯一免死的最后机会!”

  “我恨不能血洗此庄,诛绝……”

  “住口,老身已立誓灭绝‘天绝门’,你算是第一个纳命的。”

  “做梦!”

  “哈哈哈哈……”

  “下手吧!”

  “承武!”

  大庄主应了一声:“母亲有何吩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拿剑来!”

  “遵命!”

  甘棠此刻但觉逆血阵阵攻心,眼前金星乱冒,右臂奇痛入脾,脑海里混乱一片,唯一存在的意念,是一个恨字,也是这恨字支持他不倒。

  不旋踵之间,大庄主持剑而至。

  “魔母”沉声道:“用‘落英缤纷’手法,赏他三轮六十剑!”

  大庄主一挺剑……

  甘棠双目暴张,眼眦尽裂,渗出了丝丝血水,神态凄厉如鬼。

  大庄主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林云怆然大叫道:“姨妈,他治愈了您的沉疴,您忍心要杀他?”

  “魔母”闻言全身一战,栗声道:“承武,退开!”

  大庄主无言地收剑退了开去。

  “魔母”凝视了甘棠片刻,才开口道:“施天棠,疗伤之恩未报,今天饶你一命,走吧!”

  甘棠切齿道:“本人不向你乞命!”

  “你走吧,算是两不相欠!”

  甘棠转头向林云道:“林兄,小弟欠你一笔,容后奉还!”

  林云激动地道:“贤弟,请你仍让我这样称呼你,我会记住这一段萍水之情,找送你一程!”

  说到最后半句,声音竟有些哽咽,这种情况,的确非常微妙。

  甘棠咬紧牙根道:“不劳了!”

  方一迈步,一个踉跄,几乎栽了下去,林云枪上前来扶持,“魔母”一扬手,声色俱厉地道:“云儿,不许你如此!”

  林云一呆。

  甘棠竭力振作了一下心神,踉踉跄跄地向外奔去,勉强出了巨宅之门,前奔不到一箭之地,他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扑地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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