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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青衣剑客”面色一肃,道:“说是亦无不可!”

  “哼!你知道十多年来,我为什么找你?”

  “为什么?”

  “我要杀你!”

  “青衣剑客”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要杀我!”

  甘如萍双目抖露出一片恐怖杀机,厉声道:“一点不错。我奉家兄之命,要杀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

  “青衣剑客”激动得簌簌直抖,两眼瞪如铜铃,狂声道:“奉敬尧兄之命?”

  “不错!”

  “萍妹,你说这话是认真的?”

  “十分认真!”

  “那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

  “我一点也不明白!”

  “一定要我说出来?”

  “当然!”

  “你坏我大嫂名节!”

  “我?”

  “青衣剑客”面色顿时紫酱,脸孔扭曲得变了形,口唇翕张,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灰白的长髯,猎猎拂动。

  甘如萍恨恨地道:“难道你还想否认不成?”

  “这……这……从何说起?”

  “问你自己!”

  “甘如萍,你敢胡说八道,别怪我……”

  “哼,司徒望,别以为‘无双流’剑术了不起,我甘如萍不在乎。”

  甘棠面色一变再变,内心起了阵阵撕裂的痛苦,他着着实实地体味了人心诡谲这四个字的含义。记得初临“玉牒堡”,西门嵩以父执身份,表现得大义凛然,结果不择手段地迫害自己。现在,司徒望又以世叔的身份出现,想不到……

  当下,一咬牙,面对“青衣剑客”,俊面全是栗人的杀机。

  “青衣剑客”痛苦地哼了一声,道:“贤侄……”

  “住口,你不配如此称呼我!”

  甘如萍一摆手道:“孩子,你且忍耐片刻,让我把话说完!”

  “青衣剑客”仰目望了望天,深厚无比的养气工夫,使他在这种火辣辣的场面中冷静下来,凛然视着甘如萍,语音平静地道:“如萍小妹,我愿意听听这事的原委!”

  甘如萍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无中生有?”

  “难道你有根据?”

  “当然!”

  “什么根据?”甘如萍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托在掌心,道:“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那是一枚古钱,精光雪亮。

  “青衣剑客”目光一直,骇呼道:“这是我的剑饰,我也不清楚何时失落的,怎会……”

  “堂堂青衣剑客,怎会连缀在剑柄上的饰物失落了都不知道……”

  “这是事实!”

  “还有……”

  甘如萍又取出一样东西,依然平置掌心中,那是一枚金钗,制作十分精巧,钗头是一只凤,栩栩如生。

  “认识这个吗?”

  “这是一枚金凤钗!”

  “嗯,不错,不过看清楚了,这凤钗可非凡物,普通的凤钗多一个凤头,而这钗却是展翅欲飞的金凤,大嫂的名号,由此而得!”

  “什么,是大嫂的独特标志?”

  “对了,‘凤凰女’三个字的代表。”

  “这有何关联呢?”

  甘如萍冷笑一声,又伸手怀中,却取出一络头发,道:“司徒望,这古钱和凤钗用这青丝绾住,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青衣剑客”面泛苍白,汗珠滚滚而落,梦呓般地道:“怎么回事?”

  “问你呀?”

  “我不懂,不懂,不……”

  “那我再告诉你,先兄在你住过的客房中拣到这些东西,当时几乎气煞,立即质问大嫂……”

  “你大嫂承认了?”

  “这倒是没有。先兄因气愤过度,甫与大嫂见面,便厉声要大嫂或是滚出甘家大门,或是自决,大嫂很娇脆,没有分辩也不问原因,自动离了家门……”

  “敬尧大哥出示这东西么?”

  “没有,那根本不必要,大嫂被责骂后立即出去!”

  “天啊!这怎么可能?”

  “事后,先兄把这东西交给我,要我替他处置……”

  甘棠大叫一声:“司徒望纳命来!”

  一掌切了出去……

  “砰!”挟以一声惨哼,“青衣剑客”竟未闪让,也没有还手或封挡,硬承了一掌,身形踉跄倒退之下,连喷了三口鲜血。

  甘棠近乎疯狂地暴吼道:“司徒望,拔剑,否则你就没有机会了!”

  “青衣剑客”神情木然地望着远方,口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甘棠再次吼道:“拔剑!”

  “青衣剑客”痛苦万状地道:“贤侄,可肯容我说一句话?”

  甘棠切齿道:“你还有话说?”

  “青衣剑客”双目暴射湛然神光,栗声道:“如萍小妹,贤侄,听我一言,这是一个极毒辣的阴谋,也许与东海炸船的事件有关。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查个水落石出。老夫劫后余生,死何足惜,只是大嫂的名节不可悔,敬尧兄的英名不可污,你杀了我,等于坐实了这件事。”

  甘棠冷冷一哼道:“一个月的时间,你尽可从容远遁……”

  “青衣剑客”激愤地大叫道:“你视为叔的为人如何?”

  “衣冠禽兽!”

  “青衣剑客”全身一颤,老脸起了抽搐,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窒了片刻才道:“贤侄,我不怪你,这事任谁也忍不了,不过,千万别作亲痛仇快的事,一月到期,如不能对你有所交待,我自决以谢。”

  那神情态度,有一种凛然不可犯之色,令人不能不信。

  甘如萍:“孩子,就等他一个月!”

  甘棠痛苦地点了点头。

  “青衣剑客”目中挂下了两行老泪,沉重地道:“贤侄,此事我从西门嵩着手侦察,但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如我不幸,请贤姑侄继续查探,务要弄个水落石出,因为这关系着大嫂的清白。”

  甘棠一目不解地瞪着对方,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是悲愤,痛苦,怨毒之色,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任何奸狡通天的人,眼光中多少流露些痕迹,他开始相信了,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毒谋,甚至于与“圣城”血案有关,“青衣剑客”东海遇难,家破人亡这一点也不假。

  于是,他沉痛地道:“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仍称一声世叔,但愿世叔的话不假。”

  “此心可质诸鬼神。”

  “现在,请世叔暂勿赴‘玉牒堡’,小侄已有先谋,会附带查探这件事,世叔无妨先从别的地方着手。”

  “西门嵩是唯一对象。”

  “那就请暂隐忍!”

  “为叔的只有一个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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