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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心念一决,这才提功飞行,一路窜山越岭,快迅非常。

  破庙里漆黑如前,不过,现在的唐圣华,却不能同三年前相比,要知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混世狂生的本身真力,又一心一意的苦练,武功精进神速不说,其内力之充沛,实非一般江湖人物比得上的。

  是以,庙内虽是黑暗无比,然而,全般景物,他都能了若指掌。

  唐圣华跨进庙门,环目扫视,庙内的情况,与以前毫无区别,只是地上的灰尘加厚,且有轻微的脚印。

  他颇为纳闷,不由又沉吟道:“看这脚印,虽极轻微,却不像是陈迹,莫非这庙内已经有人住下了?”

  他心存疑虑,却未当即深入,在门口徘徊一阵,又忖道:“纵然有人到此,我一也不惧,先进内歇息,明天一也好赶路……”

  这想法一闪而过,遂轻步至供桌之前,正想仰身而睡,却听见庙外传来脚步之声。

  声音似乎是很远,但却非常急促。

  他有第一次吃亏的经验,警觉性也特别提高,心说:“这种僻静之处,又是深夜,竟然有人到此,不是江湖人又是谁……”

  想未尽意,脚声愈来愈急,也更为清晰,匆匆的想道:“我何不隐身梁上,查探动静,也好见机而动。”

  他初踏江湖,处处模仿那位怪师父的作为,好在他眼下能够高来高往,只轻垫脚尖,就已飞身屋梁之上,隐好了身形。

  工夫不大,即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急步进到庙内,双目扫视全殿,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自言自语道:“人呢?

  怎么都走啦!咦!”

  敢情这庙里不止有人存身,而且不是一个人。

  此人说罢,遂抬臂叭,叭,叭的拍了三掌,声音清脆,响震全庙。

  但这掌声之后,并不见有任何人在,屋内登时又静悄悄的。

  那汉子更显得焦急,怨言百出,撤身走出门外,又拍了三掌,还是不见有何响动。

  如此一来,那汉子可就急了,恶言骂道:“妈的,再不回庙会聚,那家伙即刻就到,我一个人岂是他的敌手?一个个都死到那儿去了?”

  “啊!原来他们要在此处拼命,我得见识见识……”

  唐圣华听那汉子之言,暗自思忖着,谁知就在他刚作决定之际,庙外不远之处,又传来急促的奔走之声,接着有人拍掌三下,掌声直达庙堂。

  此音乍落,首先响应是庙门口的那个汉子,接着左右两端也有掌声应和,估量人数,只怕有五六人之多。

  俄倾,黑影连续飘动,风声飒然,步法杂沓,连着窜进庙中五个彪形大汉,围立供桌之前。

  早先进庙之人,心气未平,埋怨另外的四人道:“讲好在此庙会齐,击掌为号,你们干啥去了?叫我在此处发急。”

  “陈兄别生气,我们是得到幡主的传书,命我们查探那家伙的行程,以便拦击,逼问老鬼的下落,顺便打听‘丹心旗’的隐秘,故而来迟……”

  姓陈的没有反驳,忙截住问道:“那敢情好,咱们找的就是他,那家伙来了么?”

  “离此处不远,大约半个时辰就可以到此。”

  另外的汉子,却是如此的说话。

  庙内陡现沉寂,五个汉子脸上的神色,颇为紧张,都没有说话。

  由此,显见他们所说的来人,必定功力极高,大可置这几人于死地。

  霎时,依托在供桌上的汉子,耸耸肩脚,冷笑了两声,道:“咱们先别紧张,凭我们五人之力,大致还不会吃蹩在他手中,依我看,最好是先布置一下……”

  话声甫落,庙外却有人突地冷笑道:“嘿嘿!用不着怎样布置,庙内庙外都可奉陪!”

  五个汉子倏地一撤身,同时向外喝道:“什么人?”

  来人一阵仰天狂笑,道:“什么人?哈哈!你们跟踪我,我也跟踪你们,何须多问,难道还不明白么?”

  五个壮汉瞪眼一楞,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五人是追踪人家的,如今反让人家追踪了自己,可见得自己这回,已经是棋差一着了。

  “哈哈!”门外的那人一声大笑,接着道:“不必惊奇,快说话,是在庙内动手?还是在庙外动手?”

  五个壮汉同时被那人的笑声惊醒,又见人家那种狂傲之态,怒气不由上升,拔刀就想动手。

  来人又是一阵嘿嘿的冷笑,喝道:“慢点!你们还没有答复我的话!”

  依在桌上的汉子,赶忙一挡众人,也傲然冷笑道:“庙内庙外,随你挑选,用不着装模作样的。”

  “如此说法……”他沉吟片刻,又道:“也好!那就请你们出来送死吧!”

  五个汉子大声的冷哼,遂分成三起,缓缓往庙外行走。

  唐圣华在庙梁之上,将五个大汉的身形,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这几人的艺业,都有独到之处,如能合五人之力,而共战一人,则庙外之人,势必要吃大亏不可!

  可惜,他停身的地方太高,不能窥探庙外的情景,是以庙外那人如何,无法看清。

  唐圣华暗自猜疑,他想:“刚才听那汉子说有‘追问丹心旗隐秘’之话,这丹心旗是莫非就是混世狂生的说的武林至宝?”

  他对这个所谓武林至宝的丹心旗,并未在意,再没有寻得之心,然而,混世狂生曾经说过:“除非你得到丹心旗,和玄碧奇录,则难立身江湖,终将为他所杀死……”

  这两句话,突地在唐圣华的脑际闪动,像利箭般的紧钉在心坎上,不禁又想道:“如果那丹心旗正是混世狂生所言,我不妨就机偷听,或能得知大概……”

  他方自心动,正要飘身落地之际,却听外面有人一声大笑道:“看你们的身法,大概都是‘金刚幡’的手下,只不知你们何以专找在下晦气?”

  “很简单,我们是想从你的身上,找出丹心旗……”

  五个汉子之中,有一人如此冷冷的回答,接着又听一声冷笑,打断了大汉之话,喝道:“这真是太巧了,我倒是想从你们几人的身上,得知丹心旗的下落哩!”

  双方都沉默了,敢情是为一件事,而彼此都存着无穷的希望,但,话说明白了,这希望也随之幻灭,是以,先前的凶焰,像是消于无形。

  唐圣华早飘落在门角的暗处,扬目打量后到之人,却见他白净脸堂,宝蓝缎子英雄服,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倒是非常清秀,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只有一点,眉宇之间,多少要带上些险诈意味。

  这时,五个壮汉似乎心情宽舒了很多,那姓陈的汉子,接着发问道:“如此说来,我们竟是一场误会,正如阁下所说,我们是金刚幡的手下,敢问下是何称谓?”

  “哈哈……在下是混世狂生……”

  五个壮汉,倏地后撤了两步,十只眼睛,露出了惶恐之色,紧盯在那少年的脸上。

  非但如此,就连唐圣华听了混世狂生四个字,不禁打了个冷噤,心说:“是他?混世狂生是他?我和他厮混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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