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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连莲气得发抖,一筹莫展。

  管得宽道:“连姑娘,天一亮,这儿就会热闹起来了!你要尽快决定。”

  连莲几乎想哭,但她绝不让此贼看到她的泪水,怎么办呢?天亮后能见度更好,在此路过的人一定不少,会不会像看戏一样围观?

  “如果姑娘不接受这交换衣衫的方式,我连这套衣衫也要收回了……”

  连莲在水中颤抖,这工夫忽见一个长长的人影倒映于潭中,淡淡地不甚清楚。

  “你真不是个东西!王八蛋!杂碎!狗娘养的!”这年轻口音的来人,似乎对这贼子的行为深恶痛绝。

  连莲一听这口音,激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形容莫传芳,似也有所不及。

  岩石后的小贼大惊,因为他只要一眼就认出莫传芳来,虽然这小贼也是师出名门,却知道和莫传芳比还差一大截。

  那是在一次偶然的场合下,见识了莫传芳和“虾干‘动手,在三十五、七招上把”虾干“砸了一个踉跄。

  这小贼却又在“虾干”手卞吃过亏,而他居然也完全无遮。

  以友人之托来赚连莲,当然不能染指,但可以变个方式满足他的意淫,那就是,连莲赤裸他也一样。

  两个人完全无遮,心中想什么就有什么,当然,这只是意淫的皮毛而已。

  “把连姑娘的衣服迎风抖几下,然后放在大石上……”

  “这……当然可以。”小贼道:“虽说在下是受人之托,但基于同情,并未打算对连姑娘不利,只是促狭想试试连姑娘的应变能力而已!”

  “血贼!这话能骗得了谁?”连莲咬牙切齿。

  这小贼把连莲的衣衫迎风抖了几下,放在大石上,连莲发现他的上身是赤裸的。

  当然,莫传芳早已发现他是全裸的,但却蒙了面,可见他的胆子不大。但连莲只能看到他的上身。

  莫传芳道:“把你的衣服丢在地上,再接我十招。”

  把衣服丢下接招,正是不久前他希望连莲的动手方式。真是现世报,立刻就有人加诸他的身上了。

  小贼当然不愿裸身动手,但最好是不动手而能脱身。他四下打量,忽然又把连莲的衣衫抄在手中,向下疾窜。

  莫传芳大怒,一个起落就迎面拦住。

  这也是由于他赤着双足,地上碎石不平之故。

  小贼道:“你若是君子,就该让我穿上衣衫和你动手!”

  莫传芳道:“在你这狗东西面前,我为什么要玷污‘君子’二字?你把连姑娘的衣衫放下!”

  “你让我走出一百步外,我就把她的衣衫放下。”

  “你以为我逮不到你……”莫传芳往上一贴,小贼也够滑突然把连莲的衣服往左边大力一扔。

  这边是个山崖。不知有多深,万一是万丈深崖,衣衫落下,也许会被人捡去,绕道下崖,也需时间甚久,把赤裸的连莲留在潭中自是放心不下。

  莫传芳恨得牙根痒痒地,只好先去抢衣衫,身子斜拔而起,在绝崖边缘抄住了衣衫。

  但因衣衫不止一两件,而且也未扎在一起,况且还有鞋袜,大力一扔自会散开。

  即使是重要衣衫如上衣及裤子,由于它分为内外衣及内外裤,至少也有四件,其中一件已到了绝崖之外。

  连莲掩口忍住惊呼,而小贼已经向山下狂窜而去。

  如果小贼的贼胆大些而未跑,莫传芳就很危险了。

  原来莫传芳捞到了第三件衣物,去捞第四件时,身子已悬在崖外,而且力已用尽。

  这是最危险的一刻,他虽惊出一身冷汗,却仍然吐气开声“嘿”地一声猛一提气。

  这一提纵,仅仅斜斜地向崖约一文之处的崖壁上移了约一步光景。

  就凭这一步的移近,他伸手揪住了崖壁上的一根藤蔓,藤蔓根处的碎石立刻纷纷下落。

  这情景被任何其他人看到,都忍不住尖嘶。

  莫传芳死里逃生,汗出如浆,小心调息,足尖找到了借力之处,手拉藤蔓,足蹬崖壁,上了崖顶。

  他抱着连莲的衣衫狂嗅不已。

  这举措似嫌轻薄,但连莲正在淌泪,乍见他又冒了出来,一时激动也就忘了责备他。

  衣衫上肉香扑鼻只不过他这举措却又不是轻薄,而是把衣衫当作连莲,有一种差点永诀的兴奋和余悸。

  “你……你不是掉下去了?”

  “是的……”莫传芳道:“提残余内力向壁内移动一步,揪住了壁上的藤蔓……”

  “天哪!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是自死神指缝中溜出来的。”

  “你还不把我的衣衫放在大石上回避一下?”

  “当然……”

  连莲即使再无情,也不能不心存感激,莫传芳如果不来会变成怎样?可是她很恐惧,把他留在身边,像把火种留在身边一样。

  连莲穿上了衣服,却没有鞋袜,因为鞋袜掉到绝崖下面去了。

  “这样吧!你穿我的鞋袜,我赤着脚。”

  “你的脚也是肉长的。”

  “男人的脚掌皮肉总是粗厚些。”

  “这样吧!我穿你的袜子,你赤脚穿鞋子,因为你的脚大,你的鞋子我不能穿。”

  “试试看吧!”先让她试过他的鞋袜,果然太大。但由于袜子也太大,把多余的部分塞在脚尖处,勉强可以穿。

  只是女人穿这么一只大鞋子十分刺眼,连莲苦笑不已。

  莫传芳道:“反正深山中也没有人看到,我们到崖下看看,也许能找到你的鞋袜。”

  二人绕路下了绝崖,崖下是山洞,水流湍急,鞋袜早已不见了。

  连莲道:“你也没有见过那小贼的面目?”

  真传芳摇摇头。

  “你如果不想放过他,他是逃不掉的。”

  “小贼很滑,他明知我会去抢衣衫。想想看,如果我不冒险抢衣衫,必然早被涧水淌走了,那你怎么办……”

  连莲不能不否认这一点,欠人情越来越多,只不过她坚信,不管欠他多少,绝不会让他取代心目中的偶像。

  连莲道:“你也猜不出那小血贼的门派和师承?”

  “猜不出,至少,他不是龙潜的部下!”

  “废话!‘潜龙堡’门下我会不认识?”

  连莲又道:“他说受人之托的话,有几分可信。”

  “你是说龙三唆使他暗算你?”

  “我对龙三颇为了解,他虽恃宠而骄,却也有他最低的格调,他绝不会叫这小血贼裸体赚我!”

  “龙三断了右手,这辈子几乎等于完了!”

  连莲微微摇头。

  “怎么?断了右手的人还有什么出息?”

  “我师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龙三也不是!”

  “不是又如何?”

  连莲道:“我也说不出来,却以为他们都不会罢手,也许正在作不肯罢手的准备呢……”

  凤妮主仆由冷雪舫陪伴着,这小子颇能解愁,但凤妮始终不乐,而且日渐憔悴。

  菊嫂自然难以体会小姐和小唐,那种刻骨相思的至情。像她这种女人,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三李四,猴头马脸之辈都可以将就。

  她似乎以为男人都是一样,非认定一个男人不可,简直是傻瓜。

  这家客栈很大,也很有名气,所以有很多人即使不是顺路经过此处,也会稍稍绕路住入这家如归客栈。

  它的规模大,客房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客房不但宽敞,设备也很豪华。更重要的是服务亲切,真能使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现在三人在这家客栈的东偏院中用晚膳。

  冷雪舫道:“凤妮,如果你能吃下这一碗饭,我就学狗叫。”

  菊嫂接道:“小姐,你就吃下这碗饭,听他学狗叫,好象会好几种狗叫哪!像哈巴狗、北京狗、洋狗和土狗等等,还真像!”

  凤妮道:“他就是学蛤蟆叫,我还是吃不下这碗饭!”

  “这样好不好?”冷雪舫道:“如果我学狗叫把你逗笑了,你就吃下这碗饭!”

  凤妮道:“好吧!”

  于是冷雪舫“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有大洋狗的粗声吼吠,也有哈巴狗细声细气,连珠炮似的狂吠,甚至还有狗辈们争风吃醋,势不两立的厉吠。

  凤妮最初不笑,菊嫂的大笑有诱导作用,笑有时也和打呵欠差不多,有感染作用。

  凤妮似乎有了笑意,却忽然把那一丝笑意僵在嘴角上。

  因为门外伫立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分足以使他们的笑变质或变调,来人竟是龙潜。

  无论如何,冷雪舫要见过师叔。

  无论如何,凤妮也不忘杀兄害友的血仇,她坐着不动,冷漠地道:“听说你要为你的儿子复仇?”

  龙潜淡然道:“你是我也会!”

  “我如是你,至少也该弄清劫镖贼的手是为何被斩的?”

  龙潜道:“颜丫头,久仰你的胆大之名。却不欣赏那种诡计赚人的复仇方式!”

  “我的看法不同,一些侠名久著的人物被暗算而亡,若不用同样方式对付他们,就对不起死者!”这当然是偏激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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