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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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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云暗暗打量着夏伯伯,只见他生得方面大耳,浓眉柳。目,狮子海口,貌相庄重,虽然在谈笑之中,仍有一种不怒而成的慑人气慨。 夏云峰转过脸,蔼然笑道:“老夫昨晚才得知贤侄来堡,今天一早,特地快马赶回来,贤侄在堡里还住得惯吧?” 范子云道:“住得惯。” 夏云峰缓缓放开范子云的手,摸摸垂胸黑须,点头道:“住得惯就好,贤侄既然来了,这里和你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客气。” 范子云道:“小侄这次来拜见夏伯伯,是为了家父出门已有多年,一直没有消息,夏伯伯交游广阔,不知是否知道家父的下落?” 夏云峰道:“令尊是老夫义弟,平日事无大小,无不告诉老夫,十年前他回家之前,还在老夫堡里住了两天才走,事前也并未和老夫说起……” 范子云道:“这么说,夏伯伯也不知道家父的去向了?” 夏云峰道:“后来老夫听说今尊离家很久,没有回去,也足足有一年没到老夫这里来,老夫觉得事出非常,当时曾派人到金牛村去探问消息,令堂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不待范子云开口,接着道:“老夫听得十分焦急,曾派人四处打听令尊下落,但大江南北的江湖同道,都说不曾见过令尊,老夫仔细推想,令尊在江湖上侠名久著,但并未和人有过深仇大怨,当然不会有什么凶险,因此老夫却想到了一件事。” 范子云问道:“夏伯伯想到了什么?” 夏云峰一手持须,莞尔一笑道:“令尊一生,唯一的嗜好,只有一样,那就是武学,也许游览某处名山之处,无意中给他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正在面壁潜修,亦未可知……”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接着笑道:“十年了,十年时间在世人的眼中,自然是漫长的岁月,在一个练武的人,十年也并不算得太长,因为较为高深的功夫,往往非十年的苦练不为功。不过话得说回来,令尊离家已有整整十年,就算埋首深山,潜心修练上乘武功,论时日,也该快圆满了,因此贤侄也不须焦急,说不定再过几天,令尊就会自己回来。” 范子云道:“小侄此次出门,就是找寻家父来的,还要夏伯伯大力协助才好。” “这个自然!” 夏云峰含笑道:“老夫和令尊情胜手足,就是贤侄不说,这十年来,老夫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只要遇上有从名山大川归来的武林同道,老夫都要探问令尊的行踪。” 范子云道:“谢谢夏伯伯。” 夏云峰道:“贤侄和老管家来了就好,本来老夫也在计较,从前贤侄还小,怕弟妇不放心,如今贤侄已经成年了。你们如果不来,老夫也正打算把贤侄接到堡里来住,贤侄且安心住下来,老夫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令尊的。” 范子云道:“小任出门之时,家母交待过小侄,拜见了夏伯伯之后,小侄和老管家还要到金陵去拜几位前辈。” 这话自然是老管家范义教他的了。 夏云峰微微一怔:“贤任不在堡中多住几天,到金陵去作甚?” 范子云道:“家母的意思,先祖在日,曾在金陵开过镖局,有不少世交故友,小侄既然出来了,也该去—一登门叩谒,也许有人会知道家父的下落。”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令堂说的也没错,只是金陵几家镖局,他们总镖头,和老夫是非常熟的朋友,若是有令尊消息,他们自会着人前来通知老夫,贤侄只管在堡里住下来,你没有出过门,何用再去长途跋涉?” 范义道:“堡主故人情殷,这份厚谊,自是十分可感,但少爷初涉江湖,理该前去登门拜谒,这也是礼貌。大娘的意思,正想把少爷托付给堡主教导指点,所以老奴陪同少爷前往金陵,等从金陵回来,再来打扰。” 夏云峰微微颔首,笑道:“既然是弟妇的意思,你们去一趟金陵也好,这也不急,你们来了,那就先在堡中住几天再说。” 范义不好多说,只是唯唯应是。 夏云峰回过头来,含笑道:“贤侄今年十六岁了,可曾练过武么?” 范子云脸上一红,说道:“小侄练过几年,那是老管家教的。” 夏云峰点点头笑道:“老管家练的是鹰爪门的功夫,有他给你扎根基,以后再练别的武功,基础已经有了。” 范义道:“堡主夸奖,老奴这点庄稼把式,在堡主面前,那就是萤火之与皓月,微不足道了,少爷练了几年粗浅功夫,还要堡主多加指点才好!” 夏云峰掀须笑道:“这还用说,老夫膝下无儿,贤侄就是老夫犹子,老夫有多少能耐,自会倾囊传授,过一天,老夫先要看看他练的如何?” 范子云喜道:“夏伯伯肯教小侄,那是小侄之幸。” 正说之间,只见总管翟开诚匆匆走入,垂手道:“回堡主,峨嵋青云道长路过此地,特来拜候。” “哦!”夏云峰不由的站了起来,问道:“青云道长人在哪里?” 翟开诚道:“属下已把他请入前厅。” 范义朝范子云使了一个眼色,站起身道:“少爷,堡主有外客来访,咱们暂且告退。” 范子云跟着站起,说道:“夏伯伯,小侄告退。” 夏云峰道:“你们在这里稍坐无妨,峨嵋青云道长是难得来的稀客,老夫要出去一下。” 说罢,匆匆往外行去。 范子云偕同老管家范义,也自退了出来。刚转过迥廊,瞥见前面正有一人迎面走来,看到两人,忽然转身闪避。 范义发觉此人身形看来十分眼熟,而且行动鬼祟,心中疑窦更深,不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低喝一声道:“站住。” 那人本是存心迎避,经老管家这一喝,心头不由得发慌,拔脚就跑。 范义虽然上了年纪,一身功夫,从未搁下,岂会让他在眼皮底下溜走,心中暗暗好笑,猛然双脚一顿,呼的一声,宛如大鹏凌空,一下从那人头顶越过,落到他面前,一把搭上他肩头,口中喝道:“老汉叫你站住,你为何慌慌张张的想逃?” 那人逃无可逃,只得以抽掩面,低着头道:“小人是刚来的,走迷了路,怕总管责骂,你老就放了小人吧!” 范子云也跟着走上来,问道:“老管家,这人怎么了?” 范义道:“此人行动鬼祟,形迹可疑,老汉故而追上来看看。” 范子云道:“也许他是新来的,不认识路,故而露出慌张之色,老管家就放了他吧!” 那人连声应是:“是,是,你老快请放手。” 范义看他始终不肯抬头,胸中疑念未释,哼道:“你抬起头来。” 左手一下格开他掩面手肘,目光一注,不由的一怔,说道:“你是王老实!” 那人虽然穿了堡丁的衣衫,但一眼仍可认得出来,他不是范家近邻,靠斫柴为生的光棍汉王老实,还有谁来? “不!不!”那人目露惊慌,连连摇头道:“小的不是王老实,小的是新来的张得禄。” 王老实忽然变成了张得禄,名字可以改变,但他瘦削的脸上,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这可半点也改变不了! 范义依然没有放松一指,嘿然道:“你可认识老汉?” 那人道:“小的从没见过你老。” 范义道:“你没到过金牛村?” 那人惶恐的道:“小的一向住在淮北,从没到过金牛村,你老一定认错人了。” 范义哼了一声,五指一松,点点头道:“那是老汉看走眼了,你去吧!” 那人连声应是,抱头鼠窜而去。 范子云道:“老管家,这人看来和王老实确实很像。” 范义脸上神色显得十分凝重,只“唔”了一声,没有多说。 回到东院,如玉迎着道:“范公子,老管家,回来啦,见过堡主了?” 范子云因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他从未和女孩子打过交道,看她笑靥相迎,呐呐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 范义则是双眉微拢,好似怀着什么心事,回入小客厅,自顾自的在椅上坐下,装了一袋烟,打起火石吸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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