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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他说到这里,两道目光忽然凝视着方玉琪,沉吟道:“方老弟一身武学,老朽从脉象推测,当今之世,能够匹敌的,为数已是不多,何况师仇不共戴天,老朽未便拦阻。

  “只是九阴夫人闭关五十年,静修‘玄阴经’上所载武学,即以十年之前而言,她已练成了举世无匹的‘玄阴煞气’,方老弟只身犯险,何如联合各大门派,谋定而动?”

  方玉琪听得俊目放光,激动的道:“老前辈说得极是,只是晚辈师门血仇,岂能假手他人?而且……”

  他微微一顿,又道:“自从五大门派掌门人先后遇害,黄山莲花峰上,又死亡多人,元气大伤,即使尚有一二名宿,也仅仅和九阴夫人手下之人功力相等。如果广约各派,参与助拳,实际上无非是驱羊进入虎口,晚辈几曾筹思,才决定单身一试。”

  谷飞莺吃惊的道:“你……你真要单身犯险?啊!爷爷……”

  她关切之色,溢于言表,回头望着爷爷,急得说不出话来。

  蓑衣丈人却微微颌首道:“方老弟所说,也是实情,以方老弟一身武学而言,要胜虽还勉强,但也不至于败到那里……”

  谷飞莺气道:“爷爷,你怎会知道方少侠的武功?”

  蓑衣丈人呵呵笑道:“傻丫头,爷爷老眼不花,方少侠这身武学,另有奇遇,决非出自崆峒,而且和九阴夫人所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谷飞莺目露惊疑,望着方玉琪道:“爷爷此话当真?”

  方玉琪暗暗惊佩,目前这位老人,果然目光如炬,他俊脸一红,慨然答道:“老前辈神目如电,晚辈不敢隐瞒,一身武学虽传之先师,后来又蒙一位前辈高人嘱在下代传武功,才小有成就。”

  蓑衣丈人望着谷飞莺呵呵笑道:“傻丫头,我说如何?”

  接着又面色一正,向方玉琪道:“方老弟虽怀绝世之学,总究功力尚浅,对方数十年潜修苦练,岂能忽视,尤其她‘玄阴煞气’,据说举世无匹,非同寻常,老弟还宜三思。”

  谷飞莺听爷爷两次提到“玄阴煞气”举世无匹,不由问道:“爷爷,什么叫‘玄阴煞气’?”

  蓑衣丈人道:“那也只是一种传说,大致说来,和道家经气功夫,极相类似,不过道家是气,乃是一种先天真气,至大至刚,浑然一体。

  “‘玄阴煞气’,却是后天之气,胥视个人修为,逐渐增加层数,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共有一十三层。普通内家掌风,固然无法震开,即使宝剑宝刃,也莫想破得进去,十年之前,她似乎已有四五成火候,如今究竟已练到几层,就不得而知了。”

  谷飞莺道:“这么说来,普天之下,就没人能够伤她了?”

  蓑衣丈人笑了笑道:“有,自然有,那也只是传说中的先天剑气,可以破了。”

  谷飞莺急急问道:“爷爷,你知道谁会先天剑气?”

  蓑衣丈人笑道:“爷爷也只是听说罢了,那是几十年前,爷爷的师傅,曾见过会先天剑气的人。”

  谷飞莺失望的道:“这又到哪里去找?”

  他们说话之间,天色已是大亮。

  方玉琪自从下山以来,接连遇上的像樊秋云、吕雪君、简小云、姜青霓,和自小青梅竹马的莲儿在内,这几位姑娘,对自己都表示好感,虽然有明有暗,但她们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脉脉含情,则如出一辙。

  他瞧着谷飞莺的神情,那会觉不出来?

  他一直如坐针毡,心中警惕着自己,此时一见天色大明,一来心急师仇,二来也伯情孽牵连,急着要走,当下站起身来,向蓑衣丈人拱手道:“晚辈因误饮毒泉,有缘拜诣老前辈,至感荣幸,晚辈师门血仇,刻不容缓,意欲就此告辞,还望老前辈赐告九云岭方向,伸使即刻赶往。”

  蓑衣丈人微微一愣,脸色又立即和缓,微微点头道:“方老弟心急师仇,老朽也无法挽留,不过此行不论成败,还望再来一叙。”

  说着把九云岭方向,详细说了一遍。

  谷飞莺听说他要走,先前还认为爷爷定会挽留,此刻见爷爷说出九云岭方向,并无挽留之意,眼怔怔的望着方玉琪,心中不由大急。

  方玉琪的心情,自然愈快愈妙,他迅速戴上人皮面罩,对着姑娘抱拳道:“昨晚多蒙姑娘指引,打扰一宿,深感不安!后会有期,在下敬此告别。”

  说完,向谷腾拱了拱手,一转身形,正待往门外走去!

  谷飞莺姑娘星眼一红,再也顾不得羞涩,急忙道:“介少侠请留步!”

  方玉琪怔了一怔,只好停下来,转身道:“姑娘有什见教?”

  谷飞莺很抉从身边解下一方佩玉,胀红着粉脸,递了过去,口冲低低的道:“这是九阴夫人送给我的,她当时曾说过‘事无大小,无不遵办’,方少侠此去,也许有用,快请收了罢。”

  方玉琪被她这一举动,闹得脸上一红,差幸戴着面罩,不易发觉,他十分尴尬的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方佩玉,虽是九阴妖妇信物,答应事无大小,无不遵办,但在下乃是寻仇而去,势不两立,自然又当别论,姑娘美意,在下心领。”

  说罢,再一拱手,人已翩然往门外走去。

  谷姑娘羞急交进,伸出的手,再也缩不回来,口中叫了声:“爷爷……”

  猛地往蓑衣丈人扑去!

  蓑衣丈人一把揽着孙女娇躯,芜尔笑道:“傻孩子,你别撤刁,你的心事,包在爷爷身上。”

  “嗯!”谷姑娘羞得一头躬入爷爷怀里,不依的道:“他一个人去,你不想想办法?”

  蓑衣丈人摸着她头发,笑道:“九阴夫人固然厉害,但方少侠除了一身所学,人也着实机警,此去虽不能完成心愿,也决吃不了亏,九云岭相距非遥,我们只要在岭上暗中接应,也就是了,咱们老住在山里,也不是办法,还不去收拾东西?”

  谷姑娘顿时脸绽笑容,依言急急忙忙往房中奔去,蓑衣丈人回头又向谷腾吩咐了一番,才含笑回转静室,收拾应用之物。

  好在他们山居简朴,又是武林中人,携带简单,一会工夫,谷姑娘已提着一个包袱出来,祖孙两人,一同跨出柴门,往九云岭赶去。

  却说方玉琪别过蓑衣丈人,出了茅屋,略一瞻顾,只觉晨曦初上,远近山峰,重叠如屏,但不少山涧幽堑,却还在云气淹没之中,白茫茫一片,他辨认方向,立即依照蓑衣丈人所说途径,往九云岭疾奔。

  要知方玉琪在莲花石室,虽然只有三个月时间,但他一连服了四粒助长先天真气的“翠玉莲实”,练成“六合神功”,普通人即使用毕生精力,勤修苦练,也休想达到他此时境界。

  这一决定方向,施展轻功,当真有若天马行空,在山林之间,驭风而飞,快得几乎令人无法看清!

  不到半个时辰,已差不多奔了四五十里光景,前面一座百丈高峰,排云而起,远望过去,虽然树林参天,但山腰附近,却疏而不密,露出横断面的陡壁悬岩,和蓑衣丈人口中的九云岭极相近似,方想住足瞧瞧周围情形!

  瞥见右侧一处树林中,忽然飞出一条人影,迎着自己纵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刹那问事,方玉琪心念转动,脚下未停,纵出的人,身形堪堪纵出,他已像闪电般一掠而过!

  那人敢情瞧到有人往峰前奔来,才现身拦阻,那知自己迎着纵出,等身形落地,人家已掠出十余丈外,身法之快,简直令人瞧都来不及,一时不由怔得一怔,蓦然大喝一声:“什么人,还不站住?”

  双脚一顿,人已跟踪飞扑而至!

  其实他这声大喝,方玉琪也早已停下身来,抬目一瞧,只见飞身赶来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瘦长汉子,手中拿着一根似杆非杆的长形兵器,落在自己面前五六尺远近,怒声喝道:“你是何人,敢到九云岭乱闯,难道……”

  他只喝到一半,已然瞧清方玉琪脸上,戴着的面罩,阴沉脸色,顿时稍露。

  方玉琪有为而来,一听对方说出九云岭,心知已到地头,不待对方再说,立即抱拳笑道:“老哥请了,在下方玉琪,由九宫山前来!”

  瘦长汉子瞧着方玉琪抱拳答礼,一面疑惑的道:“方香主还是第一次来?”

  方玉琪眼看对方鹰目高额,目光闪烁,不时流动,显见此人极为狡黯,自己倒得小心一点。

  一面却心中暗暗计较,原来自己这张面罩,乃是玄黄教香主身份,以香主的地位,在教中敢情已是不低,但对方只微微拱手,可见此人身份,最少也和香主相等。心念一转,陪笑道:“老哥说得不错,在下奉命前来,这还是第一次,不知老哥如何称呼?在下多多失敬!”

  瘦长汉子眼珠转动,并没直接答覆,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又道:“方香主奉何人之命,来此何事?”

  方玉琪不慌不忙翻起长袍,取出金光灿然的一柄圆形金透,(银练剑没有出鞘外型依然是金透)双手递过,口中说道:“在下奉总坛主之命,以‘莲峰之钥’为凭,晋遏夫人,面报本教机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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