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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那知灰衣老婆子也是经验老到,十分滑溜的人。

  她算准自己从竹杖翁身边闪出,决没人家的快,一定会被他抓住,因此在对方五指抓落之际,使了一记“金蝉脱壳”轻轻一挣,脱下灰衣大卦,人却丝毫不停,箭一般直射出去。

  竺天佑一把抓落,只抓到灰衣老婆子一件灰布大卦,不觉怒嘿一声,手中竹杖在地上一点,一道人影凌空飞起,直向灰衣老婆子身后飞扑过去。

  谷飞云眼看灰衣老婆子对竹杖翁竺天佑忸怩作态,心中暗暗好笑,那知在这一瞬息之间,灰衣老婆子扬了扬手,弓身窜出。

  竹杖翁迅即转过身来,左手抓的只是一件灰衣大褂,已教谷飞云看得猛然一怔,因为这电光石火之间,竹杖翁一张脸,竟然变成了灰衣老婆子的面貌。

  这原是瞬间的事,竹杖翁左手丢去灰布大卦之时,已经举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揭去面具。

  但谷飞云看得真切,心头一懔,暗道:李代桃僵,他会是乙道长的门人!

  心念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朝隐身暗处的爹说道:“爹,那乔装老婆子的是孩儿的同门,孩儿去助他一臂。”

  说完,身形闪动,快速绝伦的往左首花林中追了下去。

  灰衣老婆子丢出面具,脱下灰衣大褂,当然已经不是灰衣老婆子了;但他后面衔尾追去的竹杖翁竺天佑,并不管你是不是灰衣老婆子,只是认定前面黑影紧迫不舍。

  论功力,那个假扮灰衣老婆子的人,自然万万不及竹杖翁数十年潜修的深厚,轻功提纵,全仗提吸真气,才能迅快飞掠。但前面那人却机伶滑溜.花园中到处都是花林树木,他不时东藏西躲。

  竹杖翁明明从他头上飞过,他才悄悄拔腿飞跑,两人就象捉迷藏似的。一时之间。倒也不易逮得住他。

  这可把竹杖翁激得怒气冲天,若是换在山林之间,他会一记接一记的掌风,把花木劈个稀烂。但这里可是人家精心布置的花园,自然不好随便发掌。

  另外三个老人,眼看竹杖翁已经追了下去,他们都是成名几十年的人,自持身份,岂肯合四人之力去对付一个老婆子,只是站在远处,袖手作壁上观。

  假扮老婆子的人,虽然没有被竹杖翁追上,但这般躲躲藏藏,也是十分吃力,稍一不慎,就会伤在竹杖翁的掌下。

  此刻,假扮老婆子的人早已跑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陡然——他听到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兄台只管朝园外掠去,竹杖翁自有在下替你挡上一挡。”

  一时心头大奇,不知这个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的是什么人?

  他自然知道,老是在树林中打转,时间一久,非被竹杖翁逮住不可,当然越快离开越好,但一旦离开花园,失去树林掩蔽,立时就会被竹杖翁追上。这是利害各半,和自己说话的人,既非素识,更是敌友难分。

  他犹豫了一下,心头一横,决定冒险一试。当下略为调息,提吸一口真气,猛的双足一点,身如离弦之箭,从林间激射而起,朝墙外飞去。

  竹杖翁手持竹杖,一直在耳目并用,搜索着附近一片花林。此刻骤观右侧林间飞起一条人影,企图越墙逃走,不觉洪笑一声:“老夫不信会让你逃得出去。”

  竹杖点地,一道人影凌空飞扑过去,他去势何等快速,喝声出口,人影已扑到假扮老婆子那人头顶。

  此刻假扮老婆子的那人身在空中,眼看离围墙还有一丈来远,一道劲急风声却已扑到临头,心中暗道:“自己竟会上他的恶当。这回完了!”

  就在此时,从另一丛花树之间,又飞起一道人影,挥手一掌,朝两人中间撞来。

  竹杖翁正待飞越过那人头顶,出手拿人,陡觉一道无声无息的内劲,一下横互在自己身前。

  这一道内劲,不闻丝毫风声,柔若无形,把自己挡得一挡,心头大惊,急忙收势泻落,耳中听到有人说了句:“前辈多多恕罪。”

  落到地上,心中兀自感到惊异不止,听这人口气似乎年纪不大,但这一记极似道家罡气功夫,却非数十年不为功。

  但他被人一掌逼退,岂背甘休,口中喝道:“你是什么人,还不给老夫站住?”随着喝声,朝墙外追出。

  就在竹杖翁被逼飞身落地之际,陡听有人狂笑一声:“阁下还想走吗?”

  又是一道人影宛如天马行空,一下泻落到一棵高大银杏树前面。

  这人是一个高大红脸老者,肩负四尺阔剑,正是霸剑祁浩。

  在他面前不远,果然缓步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青衫,脸型清瘦,两鬓花白,看去约莫五十出头,一副落拓样子,象是三家村的塾师,他是借着树影闪动身形,被霸剑祁浩发现的。

  这人不用说是谷清辉了,他看了霸剑一眼,徐徐说道:“老哥这是做什么?”

  祁浩目光如电,洪笑道:“老夫看得出来,阁下不象是本园的人。”

  在他说话之时,已从林间闪出一个脸如土灰,尖腮鹰鼻,身穿青布大卦的汉子,连连躬身陪着笑道:“是,是,老供奉说得是,这人不是本园的人。”

  祁浩笑道:“现在陈总管证明你不是本园里的人。”

  谷清辉道:“在下没说是园里的人。”

  陈总管道:“那么朋友夕夜潜入园里来作甚?”

  祁浩不悦的道:“陈总管,是老夫在问他,还是你在问他?”

  陈总管连连哈腰道:“是,是,你老问他,你老请问?”

  一面赶紧后退了七八步,才站定下来。

  谷清辉朝祁浩拱拱手道:“老哥拦着在下,就是要问这句话吗,那么在下可以告诉老哥,在下是偶然经过这里,进来看看的,这样可以了吧?在下告辞。”

  陈总管急道:“你不能走。”

  谷清辉道:“在下为什么不能走?”

  祁浩道:“因为老夫要把你留下。”

  谷清辉道:“老哥的意思,是要和在下动手了?”

  祁浩沉哼道:“你配合老夫动手吗?”

  这话可把谷清辉激怒了,朗笑一声道:“老哥大概一向没遇上过真正高手,所以自大得很。”

  “哈哈!”

  祁浩狂笑一声道:“阁下只要在祁某剑下走得出十招,祁某就让你离开此园,接不下就得把命留下。”

  谷清辉道:“接你十招,何难之有?”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有人接口道:“师父,还是由弟子来接他十招吧!”

  原来谷飞云堪堪替假扮老婆子的人截住竹杖翁,身形往墙外飞去,耳中同时听到霸剑祁浩的一声洪喝,心头不禁一惊,暗道:“那是爹被他发现了。”

  嘶!竹杖翁也在此时一下落到谷飞云面前,目光炯炯,打量着谷飞云,徐徐说道:“小友何人门下,方才这一掌,是你发的吗?”

  谷—屯云抱抱拳道:“晚辈谷飞云,家师不问尘世已久,恕难奉告,方才是因看到假扮老婆子的那人,极似一位前辈门下,故而冒昧出手,还望前辈见谅。”

  竹杖翁看他年纪不大,而且说话彬彬有礼,不觉微微颔道首,问道:“方才那人不是老婆子吗?”

  “应该不是。”

  谷飞云接着拱拱手道:“晚辈另有事去,失陪了。”

  身形倏然飞起,朝墙内扑去。

  竹杖翁先前还以为他想借故逃走,此刻眼看谷飞云反向墙内投去,不由微微一怔,再看他身法,飞身掠起,连足尖都没点一下,好快的身法。

  他心中暗道:“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来历?一身修为几乎不在自己之下了!”心念转动,人也立即跟着往园中飞入。

  只见谷飞云一下抢在个青衫人前面,说出要代他师父接霸剑祁浩十招,他方才不是说他师父不问尘事已久吗,怎么又说这青衫人是他师父呢?

  哦!他要接祁老哥十招,祁老哥号称霸剑,没有人能接得住他霸剑九式,自然没有人能走得出他十招了。

  这年轻人武功纵然不错,也不能和霸剑比剑,这岂不是关夫子面前耍大刀吗?

  霸剑祁浩根本连青衫人都不在他眼里,如今忽然闪出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说要代他师父接自己十招,不觉双目精芒暴射,洪笑道:“小伙子,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谷飞云拱拱手道:“前辈是霸剑祁浩前辈,晚辈岂会不识?”

  “呵呵,小伙子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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