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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风怪辛风瞧了一阵,阴声阴气的笑道:“单于老哥,昆仑小辈既然藏头缩尾,不敢露面,咱们索性放他一把鸟火,再找陆老头去!”

  单于雷出身西域,碧眼神君平日里眼高于顶,中原武林,根本不在他师徒眼里,闻言冷傲的点了点头。

  风怪话声出口,人已闪身掠去,伸手抓起烛台,正待引火燃烧!

  蓦听娇哼入耳,一点银星,已由屋梁上电射而下,烛火骤然熄灭。眼前登时漆黑,风怪没想到敌人果然有备,烛火乍熄,“扑”的一声,自己手背,同时被一粒细如珍珠的银弹击中。一阵剧痛,不由手上一歪,虎口被滚烫的烛油浇上,烫得他大叫一声,赶紧丢下蜡烛!就在烛火一灭之际,接着一道寒光,飞扑而下,往当头劈落。

  风怪辛风乃是人妖郝飞烟门下风云雷电四怪之首,武功本来不弱,刚才一时轻敌,致遭挫折。

  此时一见来人剑光如电,势道极猛,自己阴沟里翻船,急怒攻心,怪叫一声,左掌“赤手屠龙”,横打过去,双脚一点,人已倒纵出阶前。

  偷袭那人,眼看风怪身手娇捷,右腕显然受了弹伤,还有这等威势,微微一愕,闪身避过人家击来掌式,长剑一挺,跟踪飞出。

  风怪举目瞧去,只见来人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身青绸劲装,生得眉目轩朗,手中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细鳞长剑。

  峨嵋银鳞剑!当下冷嘿一声:“原来是峨嵋小辈!”左手疾翻,拔出鬼头刀,直欺中宫,一刀往对方心口劈去。

  原来从梁上发出两粒银珠,弹灭烛火,打伤风怪右腕的,是掌上珠宋秋云,此刻追踪飞出的却是峨嵋门下银鳞剑客陶琨!

  他听风怪一喝,分明语带不屑,不由剑眉陡竖,喝道:“千面教余孽,小爷正是峨嵋门下,你尝尝厉害就知!”

  银鳞剑一领,剑发如风,往风怪抢攻过去。

  这原不过一刹那的工夫,奔雷手单于雷和云怪蓝云,在烛火一灭之间,立即飘身退出花厅,风怪和银鳞剑客陶琨,已然动上了手。

  别看风怪右腕被银弹击中,不能使用兵器,但他左手一柄鬼头刀,依然出手凌厉,锐不可当。

  银鳞剑客陶琨连使杀着,竟然休想沾得半点便宜。这还是风怪左手对敌,要是换了他右手没受伤,陶琨决非对手。

  银鳞剑客陶琨,在峨嵋小一辈中,乃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此次奉命前来,趾高气扬,满以为人妖郝飞烟,只不过仗着些迷药为害妇女的下五门之流,还不容易打发?

  那知这会只遇上人家一个门徒,而且右手受伤,仅以左手应敌,自己犹不能取胜!何况黑暗之中;还隐伏着昆仑门下的云中鹤齐长治,掌上珠宋秋云,最最重要的还有在一路上自己惊为天人,今日一同到达飞凤镖局的青城门下的白姑娘在内,自己一路神魂颠倒,思慕难释,在她面前,自己更不能弱了峨嵋威名!

  他想到这里,精神陡振,大喝一声,银鳞剑展开峨嵋不传之秘的“乱披风剑法”,一剑紧似一剑,源源出手!

  那云怪蓝云见大师兄和人家拆了几十招,还是打成平手,此时对方剑法一变,剑势飘忽,大师兄左手应敌,大有应接不暇之势。

  不由心头火发,伸手掣出锁魂链,随手一抖,发出啷啷之声,铁链立被抖得笔直,口中喊道:“大师兄,这小子交给我吧!”身形一闪,往陶琨欺去!

  “不要脸的贼子,你想两打一?”黑暗之中,突然飞起一条黑影,人随声落,一剑业已刺到!

  云怪蓝云连人影都没看清,抖手就是一招“倒卷流沙”,往外迎出!

  “噹!”一声金铁大震,两人身形同时晃动,各自退出半步。

  云怪一见对方功力大是不弱,这才迥眼瞧去,只见身前不远,站着的,竟然又是一个手仗长剑的劲装少年,不禁铁链一指,阴笑道:“陆老头躲着不敢出来,却尽叫你们这些小辈送死!”

  劲装少年双眉陡竖,厉声喝道:“对付你们这些千面教余孽,那用他老人家出手。”

  云怪阴嘿一声道:“小子,你是昆仑门下?”

  劲装少年朗声笑道:“不错,小爷昆仑门下,人称云中鹤齐长治的便是,这会你总该死得明白了罢?”

  剑尖一振,“钻木取火”,疾向云怪“心坎”点出。云怪一声冷笑,铁链“迥风舞柳”,向剑上缠去。

  石中鹤齐长治方才和他拼了一招,发觉对方功力,比自己只强不弱,此刻那会容他缠上,健腕一沉,剑到中途,突化“直捣黄龙”,点向小腹!

  云怪哈哈一笑,身形骤偏,一条铁链,矫若游龙,已向云中鹤迎面飞到。齐长治不敢怠慢,长剑疾举,封开铁链,登时展开快打招数,云怪蓝云链头忽东忽西,异常灵活,迎着对方剑尖打出。

  一时链影纵横,夹杂着“叮”“叮”清响,火星四溅!

  站在阶前的奔雷手单于雷,眼看风云两怪,都已遇上对手,看情形再打几十个回合,也毫无制胜把握。心头大是不耐,宽大袍袖,蓦地一展,不见他起身跨步,一下就抢入银鳞剑鬼头刀的刀光剑影之下,冷冷的道:“辛老弟,你让开,我来收拾他罢!”

  说话之间,左手一挥,宽大袍袖,卷出一股劲风,硬生生把两件兵器,一齐震开,右手袍袖,猛向银鳞剑客陶琨当胸拂去!

  他这一拂,劲气雷奔,力道奇猛,陶琨一看来势,知难硬接,慌忙剑化“怪蟒翻身”,连人带剑,向左翻身跃避。

  那知饶你应变神速,剑锋上依然被掌风扫中,直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差点脱手飞出,总算避开正面,人还并没受伤。

  银鳞剑客陶琨,出道以来,几曾受过如此挫折,身形微一停顿,俊脸气得通红,蓦地断喝一声,剑发如风,往单于雷疾冲而上!

  “乱披风剑法”原峨嵋镇山绝学,初看好像东一剑,西一剑,散漫无序,但其中玄奥精微之处,就是不在一般剑法的常规之中,奇幻得使人无可捉摸。

  银鳞剑客陶琨,此时因在自己爱慕的姑娘面前,拼耗真气,全力使展,威势果然也非同小可!

  单于雷想不到他竟然会情急拼命,舍身急攻,狞笑一审,双袖一挥,迎着骤如急雨般剑光打出!

  但正当此时,耳中听到两声娇叱,疾风飒然,两支剑影,也已往身后急刺而来。

  单于雷何等功力,身形微微一偏,右手袍袖,依然对准陶琨拂去,左手却斜里往后一挥,硬卷袭来的两支长剑!

  风怪由单于雷接替,堪堪退下,瞥见两条黑影,从花厅飞出,那是向单于雷身后袭去,定睛一瞧,原来竟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小妞!

  心中一乐,那还顾得右手背上弹伤,身形跟起,左手鬼头刀一探,嘻嘴笑道:“姑娘要人陪你喂招,何不找区区辛风?”

  这两个姑娘,正是掌上珠宋秋云和白飞燕两人。

  风怪辛风口中讨着便宜,堪堪逼近前去,掌上珠宋秋云突然一个转身,娇叱道:“贼子,你是找死!”纤掌一场,五粒细如珍珠的银弹,已连珠打出!

  她外号掌上珠,这连珠银弹,正是她拿手绝活,双方相隔既近,五丸同发,当真事出仓猝!

  但风怪辛风,总究是人妖郝飞烟门下风云雷电四怪之首,方才吃亏在太以轻敌,加上烛火骤灭,眼前一暗,才破银弹击中手背。

  此时眼看两个小妞,飞闪而出的身法,相当迅捷,虽然出言调笑,目光却盯住两人。

  宋姑娘骤然转身,纤手扬起,他那会毫无戒备,五粒银弹,连珠出手,他鬼头刀一转,只听“叮”“叮”“叮”“叮”“叮”“叮”,五声轻响,悉数磕了出去。

  “哈哈!原来方才偷袭太爷的,原来还是姑娘的杰作,咱们倒真是缘份不浅!待会活捉了你,太爷不叫你玉体横I陈,婉转娇啼,连求饶都来不及才怪!”

  他尽管口中说话,手上的鬼头刀,却丝毫没停,磕飞连珠银弹,立即刷刷攻出!

  掌上珠宋秋云给他秽言秽语,气得粉脸通红,柳眉倒竖,娇叱连连,一柄长剑,也像泼风般使出。

  如今再说单于雷,发现身后有人急袭而来,他双手一分,左袖往后斜拂,右手袍袖,依然对准银鳞剑客陶琨挥去。

  陶琨方才吃过苦头,知道此人十分厉害,虽然全力施展“乱披风剑法”拼命抢攻,但配合了闪腾纵跃的小巧功夫,不和单于雷硬对,单于雷一袖挥出,他却以虚避实,剑光闪动,往侧面攻到。

  单于雷右袖才一落空,往后斜拂的左袖,不但没有把人家长剑卷飞,相反的只听“嗤”的一声,半截衣袖,立时被人家载断。

  这一下大出单于雷意料之外,来不及出手破解银鳞剑侧面攻势,匆急之间,身形一个急旋,横飘三尺。

  举目瞧去,原来偷袭自己的只是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女。

  但手中一柄长剑,却青虹吞吐,分明是斩金截铁的利器,无怪破了自己真气贯注的“飞袖奔雷”!

  这一瞬功夫,银鳞剑客陶琨也可看清楚来的是谁了!

  她手中执着的,正是自己师傅说过,青城镇山之宝的“青霓剑”!她不是自己魂思梦牵的白飞燕姑娘吗?她居然在自己临危之时,出手相助!

  他自作多情,心头这份狂喜,简直无法形容,只觉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悉数怒放,两道眼神,怔怔的望着姑娘,忘了身在何地?此时何时?

  白姑娘那会知道对方思慕之殷,相思刻骨,她芳心如水,一路上虽然发觉有一个少年,在暗暗跟踪着自己,心中不由极为鄙视,以为此人只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的登徒子罢了,并未理会。

  直到今天,一起赶到飞凤镖局,才知人家也是奉着师命而来,那么先后走做一路,自也难怪。

  何况姑娘家自到了飞凤镖局之后,乍见化名韦行天的修罗书生,他那种俊美潇洒的风度,超俗不群的气质,竟然深深的印在心田,后来掌上珠宋秋云,又偷偷的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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