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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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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说明珠已经得到丈夫,也应该信任丈夫,但她却始终没有忘记秋娘是她情敌,她自卑产生妒嫉,就处处防范丈夫,防范秋娘,可是秋娘还把她当作以前的小师妹看待丝毫不觉。 那是第二年,明珠生了一个孩子,这小孩生得又白又胖,十分可爱,秋娘只要一空下来,就逗着小孩游乐,小孩也极喜欢秋娘抱他。 这也合当有事,那年冬天,修伯比到集上去采购年货。准备过年,正好碧眼神君继承师命,要在新正里接掌白驼派门户,派他小师妹薄红玉亲来,请修伯比夫妇前去观礼。 白驼派和修罗门原是西域两大主派,平日时有往返,薄红玉也是熟人,秋娘怕孩子哭吵,就抱到门前玩耍,一时无聊,右手比划着刚学会的‘修罗七剑’,那知修伯比就在此时回山。 他瞧到秋娘还有许多精要之处,未能领悟,一时兴起,就连说带比,和秋娘喂起招来。 恰巧明珠送薄红玉出来,瞧得大不顺眼,红玉走后,她就大哭大闹,说秋娘不该旧情不断,存心夺她丈夫。 秋娘虽然平日处处让她,但这种秽言,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住,一时悲愤难伸,就引剑自断右臂明志,狂奔下山。修伯比一怒之下,也离开西域,远走中原。 修罗掌门,才由明珠接掌,但她当时只学会“修罗五剑”,以致修罗门从此只传下五招剑法。修伯比到了中原,自号修灵君,明珠接掌修罗门,就是如今的修罗姥姥。 至于鸩罗秋娘,当日自断右臂,狂奔下山。这一天,她漠然走着走着,走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她看着水中那俏丽绝俗的容颜,心中更是哀哀欲绝,红颜薄命,自古以来,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这般容颜,才遭天妒?她突然取出匕首往自己脸上一阵乱划……” “啊,老前辈,你这又何苦?”凌云凤以手掩面,惊叫了声。 黑衣老妪笑了笑,又道:“当时她有冤难伸,这是为了泄愤,当然顾不得疼痛,她想划去这丑恶的美丽,然后引刀自戕。那知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位宝相庄严的慈祥老尼,说她前途如锦,切勿自堕地狱。 秋娘长跪地上,请求拜她为师,从此木鱼青灯,皈依我佛,那知老尼又说她杀孽未净,不是佛门中人,与她无缘。 这老尼就是雪山神尼,鸩罗秋娘,你们自然猜得到是谁,她就是江湖上称做鸩罗婆的老身了。 卫天翔不禁哦道:“难怪修罗神姥瞧到‘修罗七剑’,把晚辈当作老前辈的传人呢!” 鸩罗婆道:“你也碰到过她?” 卫天翔点点头,就把自己遇上修罗姥姥之事,去头去尾,简略说出。 凌云风听鸩罗婆说出自身经过,不由对她起了无限同情。 鸩罗婆自己没有门人,又着实喜欢凌云凤,要把自己四十年苦心精研左手发招的“修罗七剑左式”传给她,如果一旦遇上几个敌人围攻,自己右手使剑,无法应付之时,左手可以同时发剑。 凌云凤早已知道“修罗七剑”厉害无比,如今有人肯教,而且学的又是左手剑式,自是求之不得之事。 于是鸩罗婆就在客厅上连说带比,给她讲解。 凌云凤武学原有底子,学起这“七剑左式”,果然一学就会。当然其精微变化,巧妙运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发挥,但只要以后慢慢研思练习,即可大成。鸩罗婆瞧得更是高兴,不迭称赞。 正当此时,只见那个头梳双辫的小婢,翩然走出,传声说道:“韦少侠,凌姑娘,教主有请!” 鸩罗婆起身笑道:“好,你们就进去罢,我老婆子也有事去。” 卫天翔躬身道:“老前辈只管请便。” 鸩罗婆离去之后,卫天翔、凌云凤,便随着青衣小婢,往里面走去。 转过屏风,那是一条长廊,两边花架上,放着几盆春兰,幽香扑鼻,长廊檐际,挂了八盏宫灯,轻风微拂,烛影摇红。 长廊尽头,又是三间精舍,从花格子窗上,透出明亮灯光。青衣小婢,走到门前,闪身侧位,打起绣花棉帘,低声道:“韦少侠,凌姑娘请进!” 卫天翔和凌云凤两人,双双跨入室中,只觉眼前一亮,脚下一软,同时并有一股暖气,扑上身子! 原来这是一间布置得堂皇高雅的起坐室,除了地上铺着一层厚厚地毯,中间还升了一个火盆,四下周敦商彝,古书名画,琳琅满壁,古雅精致! 正中壁上,挂着一幅中堂,上题“高山仰止图”四字,望去峻峰插天饱,含浓墨,苍古雄巍,湛出名家手笔!两边是一付八言长联! “名士风流,英雄本色,芷兰其气,河岳精神。” 写得龙飞凤舞,笔力劲迄,这付对联,上款似乎经人用白纸贴住,下款却赫然写着“武当紫云子拜书。” 武当紫云子,当然就是武当前代掌门紫云真人了! 千面教一个江湖上的左道旁门,居然挂着紫云真人的亲笔书联,已觉可奇,而且从这联上语气看来,紫云真人还十分推重其人,宁非更怪? 客厅上首,两把垫子锦披的紫檀交椅上,分宾主坐着两个中年妇人,坐在宾位上的正是雪山传人崔氏。 她对面端坐主位的,是一位面带黑纱的雍容贵妇。 紫檀交椅后面,侍立着四名青衣少女,一个个生得眉目如画,娟秀玲俐,此时恭立两侧,肃然无声。 卫天翔瞧得微微一怔,暗想:“这妇人大概就是千面教主了,看去一派雍穆高贵,全不像凶恶之人! 今晚如非亲身经历寒冰地狱,冷藏武林高手,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代魔头的千面教主! 心中想着,人已和凌姑娘缓缓走去。 中年贵妇抬头望了两人一眼,回头向崔氏问道:“夫人说的修灵君门下,就是此子吗?” 崔氏含笑点头,一面说道:“卫贤侄、凤儿,你们快见过教主。” 卫天翔和凌云凤抬头之际,目光和千面教主一接,只觉她虽然面罩黑纱,但两道眼神,透纱而出,精光隐隐,使人不可逼视,心中不由咚地一跳。闻言连忙一齐躬下身去,道:“晚辈韦行天、凌云凤,参见教主。” 千面教主蒙面黑纱后面,绽起一丝蔼然慈笑,右手轻抬,柔声道:“韦少侠、凌姑娘不可多礼!” 卫天翔骤听之下,只觉这声音十分耳熟,好像是自己极亲之人!但这只是一种感觉罢了,那会想得起来? 此时青衣少女,早替两人端来椅子,放到崔氏下首。另一个少女,端上香茗。 千面教主凝视着两人,慈祥笑道:“老身风闻江湖上最近出了一位修罗书生,年事极轻,武功已大有可观,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修灵君武学自成家数,有韦少侠这样一位人间祥麟的高徒,足可替修罗门一吐异彩。” 她说到这里,又向崔氏笑道:“令媛秀外慧中,娴淑可喜,真叫老身羡煞!” 崔氏笑道:“教主谬赞,韦贤侄行道江湖,今后还得教主多多栽培,就是小女,也要教主玉成才好。” 千面教主微微笑道:“崔夫人这么说法,岂不又见外了,这两个孩子,当真天生一对,叫人喜欢!” 崔氏闻言,喜形于色的道:“承蒙教主金诺。” 凌云凤听到千面教主这句“天生一对”,不禁羞得粉脸绯红,低下头去! 卫天翔自从入室之后,心中感到十分纳罕,千面教为恶武林,有目共睹,何以武当前代掌门紫云真人会亲笔写那付语气推崇的对联相赠? 崔大婶带着自己,原是为了江湖上有人神秘失踪,经多方查探,知是干面教所为,因此怀疑当年自己父亲失踪,也许和千面教有关,才夜入云台,一探究竟。 如今虽知自己父亲和他们无关,但他们掳劫武林高手,冷藏寒冰地狱,自己固然不知其中原委,至少千面教是一个江湖上的邪恶组织,崔大婶何以对千面教主,一面相识,不仅谈得十分投机,而且口气之中,好像自己行走江湖,还要千面教的人协助似的。 心中这么一想,不觉疑念丛生? 千面教主见两人依然站着,不由柔声道:“咳!孩子,老身不是外人,你们快坐下来好说。” 卫天翔只觉千面教主的声音亲切无比,同时也越听越熟,但也越想不起来,他心念疾转,并没依言落坐,忽然拱手道:“晚辈心中有两件事,要向教主请罪。” 千面教主亲切的目光,始终盯在卫天翔脸上,没有离开过,此时给卫天翔突然一说,似乎微怔了怔,和蔼的道:“孩子,你不必拘泥,坐下再说好了。” 卫天翔和凌云凤双双落坐,然后欠身道:“晚辈数月之前,因忿贵教堂主郝飞烟暗施迷药,挑了贵教白沙分堂。” 千面教主丝毫没有动气,淡淡一笑,道:“郝飞烟两次出山,老身因他武功不弱,委以本教外三堂堂主,原想他改过向善,那知野心未驯,仗着几个外援,另创七老会,韦少侠和白沙分堂的误会,不必介意。” 卫天翔又道:“贵教紫品护法少林智觉禅师,败在晚辈手下之后,贵教金品护法任氏双杰,拦路寻仇,出手歹毒,又为晚辈失手误杀……” 千面教主微微摇手道:“老身都已知道,智觉禅师另有因果,韦少侠不可在江湖露口,至于任氏双杰,原由郝飞烟所引进,又是白驼门下,他们师长和副教主也是旧识,才留在教中,韦少侠既已失手误杀,老身不作偏袒,倒也罢了,只是……”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关切的道:“碧眼神君极为护犊,此事老身当令副教主鸩罗婆从中化解,不过韦少侠行走江湖,也得留意才好!” 卫天翔说出自己挑了白沙分堂和误杀她手下两位金品护法,千面教主不但不加怪罪,反而要鸩罗婆替自己化解,心中大感奇怪,一面答道:“晚辈蒙教主见宥,至为感激,不过晚辈还有一事,要向教主请教。” 说到这里,伸手从怀中掏出两张人皮面罩,切齿的道:“晚辈学艺衡山,曾蒙一位不知名的人,赠送两张人皮面罩,约晚辈和家叔赴会雁荡。不想此人蛇蝎居心,晚辈迟到一步,家叔惨遭毒手,这面罩因是贵教之物,晚辈斗胆,想恳请教主,代为一查。” 千面教主沉吟道:“本教数十年前,原由千面神魔韩湘所创,从老身接掌之后,把面罩颜色定为‘紫金护法,青黑香主’,人各一具,但为了和从前略示区别,每具都印有暗记,你这两张面罩,让老身瞧瞧!” 侍立身后的青衣小婢,立即从卫天翔手上,接过面罩,双手呈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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