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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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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不说出来,大家也是心里有数,飞雁旗在江湖上声誉极隆,绝不会无缘无故收歇的。 飞天雁邵希仁说了这几句话,敢情心里极为激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又继续地说道:“这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一位卸任的知府大人,由开封回合肥原籍,指名要兄弟亲自护送,那知过了六安附近的杨柳店,就遇上一个青衣女子,骑着一匹黑驴,从兄弟身边擦过。 兄弟当时就心生警觉,因为这一带路面纵然不宽,也足可容的两骑并行,急忙回过头瞧去,那匹黑驴,业已奔出老远,而且可以看出那女子骑术极精,绝不会无故撞上兄弟。伸手一摸,既未丢了什么东西,身上也并无不适之感,也就不放在心上,等到在六安落店以后,才发觉兄弟右臂衣袖上,被人插了一枚铜钱大小的纸骷髅,骷髅口中长了两颗撩牙……” 说到这里,正好酒保送菜进去,他立即住口,一面举起酒杯,又咕的喝了一大口酒。 等到酒保退出,接着又道:“兄弟虽觉这纸骷髅来的蹊跷,不是好兆头,但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上黑白两道之中,有用骷髅为记,或是外号上占上骷髅两字的人物。晚餐过后,店伙忽然送进一封信来,信皮上赫然写着兄弟贱名,里面只有寥寥数字,那是:‘饭后请枉驾杨柳店’。兄弟心头又惊又怒,这人既然指名订下约会,就是刀山剑林,也非去不可,赶到杨柳店,老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这人头上戴着一个特制面具,瞧不清面目,但兄弟从他身材上看出,正是先前骑黑驴的女子……” 许庭瑶听说那女子头上,戴着一面特制面具,心头不禁一动! 只听飞天雁接下去道:“兄弟瞧她只有一个人,心头放了不少,正待问话!那人仰头冷冷说道:‘邵总镖头来了吗?我们瞧在辰州言门份上,在明天日落以前,离开庐洲,就没你的事,好,总镖头请回吧!’照说,她事前打兄弟的招呼,可算尽了江湖过节,何况从六安到合肥,只有半天路程,明日中午,到了地头,兄弟责任也已尽到。倘若就此回转,岂不双方都有了面子?可是兄弟因此人语气托大,对兄弟大是充满着轻蔑和不屑之意!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三十年,大小阵仗,也见过不少,一个人就是为了一口气,她这般轻视于我,自然咽不下去,这就抱拳道:‘兄弟这趟护送官眷,只要到了地头,兄弟责任已尽,尊驾之事前通知,足感盛情,但要兄弟限时离境,尊驾也该亮个万儿,给兄弟听听。’那人仍是连正眼也不朝我瞧上一眼,冷哼声:‘要把命留在合肥,悉听尊便!’她话声一落,再也不理兄弟,转身走去,兄弟听她口气越来越狂,再也按不住,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大声喝道:‘邵某既然应约而来,尊驾多少也得露上一手再走。’喝声出口,就伸手朝背上摘取兵刀,那知这一伸手,顿时把我吓的呆了!” 法通禅师插口道:“邵大侠的虎头钩,可是被人盗去了?” 飞天雁邵希仁道:“大师说的一点没错,兄弟出门之时,明明带着虎头钩,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盗去了,一时真使兄弟惊怒交集,再也顾不得厉害,一下掏出雁翎镖,扬手就向那人联珠打出。” 他说到这里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兄弟在雁翎镖上,自认也曾下过一番苦功,平日极不轻易使用,此番实因被人暗施手脚,盗去兵刃,所以老羞成怒,势成骑虎,不得不发。那知雁翎镖连续打出,竟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见动静,我越打越怕,耳中只听那人冷笑一声道:‘给你带点记号回去也好!’兄弟听出她口气,心知不妙,就在话声入耳之际,突觉右肩背后一阵剧痛,右臂登时若废! 伸手一摸,赫然是兄弟自己的雁翎镖,她这一手法实在太神妙了,兄弟练了一辈子的飞镖,竟然连人家如何打出来的,都一无所知……” 许庭瑶想起那天晚上,毕姐姐最后打出的一支子午银钉,是从旁边飞出,打到玄衣罗刹后脑,好像听玄衣罗刹叫出,那种手法叫做“回风手法玉枕藏珠”,倒和飞天雁说的差相近似! 飞天雁邵希仁续道:“兄弟经此一役,自觉实在太丢脸了,因此第二天把那府台大人送到合肥,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心灰意懒之下,就把镖局收了。” 追云丐阎子坤,重重咳了一声,目注承尘,沉吟道:“千岁骷髅生齿牙!难道真有这回事!” “千岁骷髅生齿牙”这句话,听得大家全都感到毛骨悚然! 玉面二郎宫丹白忍不住地抬头问道:“阎老前辈,这‘千年骷髅生齿牙’,不知如何解释?” 追云丐阎子坤微微摇头道:“老朽也无法参详的出……” 他说到这里,目光有意无意地瞧了飞天雁邵希仁和言家驹一眼,才道:“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事,邵老弟想必也听人说过,二十年前,咱们五派一帮六位掌门人曾在古灵山太乙崖,有过一次集会……” 飞天雁邵希仁“哦”了一声,道:“是……是,兄弟想起来了,那好像是二十年前的秋天,江湖上传出五派一帮掌门人在古灵山太乙崖,秘密集会,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六位掌门人的集会,究是为了什么?” 追云丐阎子坤微微一笑,还没开口! 玉面二郎宫丹白突然插口道:“老前辈是说那……” 追云丐急忙以目示意,他敢情不愿宫丹白在无意之中,吐露出五派一帮,二十年前被人盗走珍藏秘笈,六位掌门人古灵山赴约之事,因为此事如果传出江湖,五派一帮实在太丢脸了! 追云丐拦着宫丹白话题,立即接道:“此事就是发生在六位掌门人,在古灵山集会后的第二年的春天,敝帮帮主在江西和湖南交界的铁岩关附近,发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据帮主观察,那人不仅伤的极重,而且身上有几处,还中了剧毒无比的暗器,如果换了一个人,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了,但那人却把运功逼毒和运功疗伤,同时进行。敝帮主瞧得大感惊奇,因为此人所练内功,十分怪异,以敝帮主见闻之广,居然识不透他是何来历?” 大家全都听的甚是出神,没有一个人出声相询,许庭瑶也只是凝神倾听,忘记了喝酒吃菜。 追云丐阎子坤续道:“敝帮主因对方正在运功,不愿惊扰于他,是以停在十丈之外,隐身观看,瞧了一会,只见那人忽然睁开眼来,瞧了帮主一眼,倏地站起身子,拱手笑道:‘帮主驾莅,何不请出一谈?’ 敝帮主听得不禁大惊,对方运功疗伤逼毒,正在紧要关头,怎好中途停止,站起身来?尤其凭自己的功夫,又在十丈之外,居然会被对方察觉。 但对方既然出声招呼,只好哈哈一笑,现身相见,抱拳道:‘李某幸会高人!’ 帮主这一走近,心头更觉惊异,原来那人,看去年事极轻,最多不过三十出头,尤其双目深邃,神光奕奕,那像是个身负重伤,又中剧毒之人? 那人朝帮主微微一笑,还礼道:‘帮主望重武林,侠名名满天下,兄弟久仰的很,今日之会,正是前缘,兄弟想请帮主,转告五大门派,目前江湖表面虽是平静,但乱象已明,不出二十年终将有变,贵帮和五大门主领袖群伦,如能早为之计,也许可以挽回一场浩劫。’ 敝帮主目睹他功力神奇,知非常人,连忙拱拱手道:‘尊兄高见,兄弟自当谨记,只不知所谓乱象,究是何等人物?还望尊兄明白见教才好。’ 那人朗朗吟道:‘南风烈烈吹白沙,千岁骷髅生齿牙。’说到这里,举袖一挥,一道人影,破空飞起。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此人身法之快,敝帮主竟然连他如何飞起的,都没看清楚,敝帮主每次谈起此事,深以不知此人来历为憾。” 这话如果不是从丐帮长老口中说出,根本就没人相信。 试想丐帮帮主李剑髯,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连他都没瞧清对方身法,此人岂不成了飞行绝迹的仙人? 追云丐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敝帮主为了此事,也曾和五大门派掌门人,几次交换意见,都因这两句话、虚无飘渺,似偈非偈,难以解释。不料真被他一家说中,过了二十年,凭空钻出一个以骷髅为记的人,邀约天下高手,集会九里关,而且那纸骷髅中,真还长出两颗獠牙……” 飞天雁邵希仁道:“九里关之会,不知在什么时候举行?” 飞天雁道:“腊月初八正午,距今正好还有七天!” 飞天雁邵希仁转头朝言家驹道:“贤侄,大师兄和我情逾骨肉,此仇非报不可,目前既有日期地点,咱们只要如期赶去,好歹也和贼人拚个死活。” 暖厅中接着谈论起金刀褚世海和铁掌姜全两人暴毙之事,但因外人不明真相,再加金刀庄一场大火,所有的人,全都葬身火窟,没有一个活口,自然没人知道“骷髅箭毒”一节,江湖上人,只是猜测着齐鲁三义的老大、老二,可能死在仇人之手。 许庭瑶听了一会,觉得他们说的,和事实不尽相同,也就不再去听它,匆匆饭罢,抬头一瞧,南首窗口的蓝衫书生,不知何时,早已走了。 偌大一片酒楼上,除了中间暖厅,已只有自己一人,也就起身下楼,走近柜前付账。 那掌柜连忙含笑摇手道:“相公酒账,方才那位相公已经会过了。” 许庭瑶听的一呆,自己和他素昧平生,连话也没交谈过,就替自己会了酒账,但人家此刻早已走了,连谢都无法谢起,当下取出一锭银子,重赏酒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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