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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之中,要听的就是下文,是以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透一口,肃静得坠针可闻。

  裴元钧一手摸着长须,续道:“方才经兄弟和智善大师、清尘道兄入谷查勘的结果,谷中并无翡翠宫,江湖传言,尽属子虚。据兄弟推想……”他拖长语气,用手指了指谷口崖石上‘翡翠谷”三个大字,才道:“也许有人发现石壁上镌着的‘翡翠谷’三字,以讹传讹。认为翡翠谷就在谷中,一时轰传开去,现在事实证明,只是误传而已!”

  这些江湖上人,本是闻风赶来,抱着极大的希望,如今经盟主这一说。无异乘兴面来,败兴而返,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裴元钧轻咳一声,接著又道:“本来此事经兄弟和智善六师、清尘道兄查勘之后,传说中的翡翠宫既不在此谷之中,何况诸位已经到了谷口,正该让大家进入谷去实地看看,也可证明谣言无稽。只是方才经兄弟三人仔细查勘,发现谷中多处树林之间,均散布了剧毒,如果有人贸然进入,可能会发生意外,必须经过一场大雨冲洗,方可无事。因此兄弟和智善大师、清尘道兄磋商决定,在未经大雨冲洗之前,暂时必须将此谷予以封闭,也奉劝诸位,切勿轻易进入。”说完,回身朝孟不假拱手道:“老哥哥,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哥哥俯允。”

  孟不假一直坐在大石上抽他的旱烟,闻言笑了笑道:“盟主老弟,你的意思,可是要老哥哥在这里一直守到老天爷下一场大雨,再离开么?”

  裴元钧含笑道:“兄弟正是此意。俗语说得好,一客不烦二主,老哥哥已经来了,山中多雨,最多也不过耽上一两天时光。谷内深林间,到处都有剧毒,为害甚烈,兄弟才出此下策。也只有老哥哥在这里坐镇,方可使心存好奇的江湖朋友,不敢擅入。此事还望老哥哥大力支持,勉为其难。”

  智善大师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盟主说的极是,只有老施主在此,才能劝阻得住闻风而来想冒险入内之人,老施主能耽上一、两日,功德无量。”

  清尘道长接着稽首道:“只要经过一场大雨,谷中剧毒,必可冲洗干净,到时就可让大家进去一看究竟,以释群疑。老施主望重武林,坐镇守关,劝阻来人,真是非老施主莫属,还望老施主俯允所请才好。”

  孟不假人老心不老,是个老而好强之人,经裴盟主、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主人这么一说,觉得面上大有光彩,心头一喜,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呵呵大笑道:“谁叫我孟不假和盟主老弟有过命的交情,好吧!我就在这里耽上几天,等下过一场大雨再走。没有问题,只是这坛酒已经剩下不多……”

  裴元钧没待他说完,接着笑道:“老哥哥不用说了,兄弟要小徒留下来,陪着老哥哥。你要喝几坛,只管吩咐小徒到山下去搬,这样可好?”

  孟不假点点头道:“要得,要得。老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正嫌寂寞,秋帆这孩子不错,蛮勤快的,那就要他留下来吧!”说到这里,朝楚秋帆笑了笑道:“小子,你师父要你替我到山下去搬酒,这是公事,但孟师伯不会叫你白搬的,到时候自会有你的好处。”

  楚秋帆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这时,站在谷前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

  裴元钧拱拱手道:“如此,多谢老哥哥了。”一面回身朝楚秋帆道:“徒儿,你留在此地陪孟师伯,为师和大师,道长二位还有事去。”

  楚秋帆躬身道:“弟子遵命。”

  裴元钧又朝孟不假拱了拱手道:“老哥哥辛苦,兄弟那就先走一步了。”

  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也向孟不假行了一札,随同裴盟主身后走去。

  少林,武当门人自然也紧随着师长身后,鱼贯退走。

  还有少数江湖上人,眼看裴盟主和少林,武当的人都已离去,谷口又有皮刀孟不假坐镇,入谷无望,而且盛传江湖的翡翠宫,至此全已幻灭,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自然也跟着全退走了。

  本来,翡翠谷前人头拥挤,至此已走得一个不剩,留下来的,只有皮刀孟不假和楚秋帆二人。

  孟不假拿起酒壶,斟了一大碗酒,边喝边道:“小子,你师父神色有点不大对,你看出来了没有?”

  楚秋帆惊异的抬起头,望着孟不假,说道:“晚辈愚鲁,没有看得出来。孟师伯认为家师怎么了?”

  孟不假吸了口烟,才道:“你师父好象负了伤。”

  楚秋帆吃了一惊,矍然道:“师伯说家师负了伤?”

  孟不假道:“孟师伯这双老眼,可没昏花,还会看走了眼?你师父脚步虚软,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点嘶哑,显然内伤不轻。虽然他功力深厚,暂时遏制住了,但只怕没有十天半月,决难复原。你倒说说看,他们入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

  “没有呀!”楚秋帆惊诧的道:“晚辈并没有听家师说起。”

  孟不假奇道:“怎么,你没跟令师进去?”

  “进去了。”楚秋帆道:“晚辈和家师进入谷里,就发现智善大师、清尘道长瞑目趺坐林下,不言不动……”

  孟不假问道:“他们也负了伤么?”

  楚秋帆道:“不是,他们是中了毒,”接着就把智善大师用手指指对面山坳,师父因两人正在运功紧要关头,就要自己留下来,替两人守护。师父一人寻上对面山坳去,师父回来时,只说树林间有人布了剧毒,没听他老人家说曾和人动过手和负伤之事。

  孟不假一手拈着苍髯,沉吟道:“这就奇了。”

  楚秋帆道:“孟师伯认为……”

  孟不假道:“你师父回到山下,没跟智善大师、清尘道长说寻到对面山坳去的经过么?”

  “没有。”楚秋帆笑了笑道:“家师寻上对面山坳去,大概不会遇上什么事故的。要是遇上了事故,家师就会和智善大师,清尘道长说了。”

  “唔!”孟不假举起酒碗,轻轻呷了一口,就放下酒碗,说道:“也许你师父在山坳间,遇上的就是那个在林中施放剧毒的歹徒,两人动上了手,你师父把他除去了,他自己也负了伤。此事既已过去,也就不用再提,因此没和两人说了。”

  楚秋帆点头道:“师伯说的很有道理。”

  孟不假却摇摇头道:“不对。你师父终身不娶,数十年修为,一身功力,当今之世,能与他匹敌的已是屈指可数,能和他打成两败俱伤,这人会有谁来?但你师父身上负了伤,决不会错!”他敢情想不出答案来,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吸烟。楚秋帆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山石上,捡了一支枯枝,在沙地上划着。

  时间渐渐由下午到了傍晚,群鸟归巢,响起一片喧噪,夕阳衔山,斜照到谷口,已然显得有气无力!

  孟不假从他坐的大石旁,提出一个皮囊,侧脸道:“小子,是晚餐的时光了。来,你看老夫带来的干粮,可着实不错呢!”随着话声,伸手从皮囊中取出两个油纸包来,打开纸包,里面有整只的熏鸡,四五斤卤牛肉.二十来个卤蛋,另外一包还有二三十个馒头。

  楚秋帆看得笑道:“孟师伯,你老放着这许多下酒菜,怎么一个下午,只喝酒,不吃菜呢?”

  孟不假朝他笑笑,说道:“老夫用烟下酒,从不吃下酒菜。这些菜,在我来说,是饭菜,不是下酒菜。老夫一向烟不离嘴,酒不离手,但只有吃馒头的时候,烟和酒都得暂停,没有这些菜,总不成拿烟裹着馒头吃吧?”

  楚秋帆听得不觉哑然失笑。

  孟不假忽然扬了扬手,说道:“有人来了!”

  楚秋帆举目望去,不见有人,心中方觉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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