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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青袍老人道:“老朽百草门俞景岳。”接着一指身边的矮老者道:“他是老朽师弟沈昌冬。”

  楚秋帆听师父说过,百草门是江湖上采药的集团,人数不少,全国各省各地,名山大川,都有他们的足迹,除了八大门派之外,声势不在丐帮之下。

  赛韩康俞景岳在百草门中,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俞景岳不待白衣少女开口,接着道:“方才是沈师弟前天伤在姑娘剑下,看到姑娘,一时气愤,出此下策。老朽已经责备过他了,现在老朽敬向姑娘致歉。”

  沈昌冬以一手暗器出名,号称空空儿。

  白衣少女脸上一脸鄙夷之色,似乎对“百草门”三个字,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从鼻孔里轻哼一声道:“射死了我的马,只说上一句道歉,就可了事了?”

  沈昌冬道:“那么你待怎的?”

  俞景岳沉声道:“沈师弟,理亏在我,你不准再说。”一面朝白衣少女抱抱拳道:“敝师弟射死姑娘坐骑,百草门自当赔偿……”

  白衣少女道:“你们躲在林里,就是为了先射死我的马,再赔偿我的马来的么?”

  “当然不是。”俞景岳陪笑道:“老朽在此恭候,是想和姑娘情商一件事……”

  白衣少女轻哼一声道:“看你一大把年纪,说出来的话可笑之至。通常‘情商’二宇,必须双方本是素识,才有情面可以商量。我从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并不认识我,何来的情商?”

  楚秋帆看她说话的神情,挑着眉尖儿,和乐兰芬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心中不觉对她有了好感,再想想她说的话,也大有道理,绝非强辞夺理。

  沈昌冬脸有怒意,说道:“你可是白衣门下?”

  白衣少女横了他一眼,冷峻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赛韩康俞景岳为人持重,依然陪着笑道:“姑娘如果是白衣门的高徒,那就好说话了,老朽昔年曾和李女侠有过一面之缘……”

  白衣少女披披嘴道:“几十年来,天底下见过无双剑女的人,何止千百!她养着的一只老猴子,天天都见到她呢!”

  她说得很得意,不禁“噗嗤”一笑!

  这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就越发显出少女的妩媚来。

  但她此话一出,听得赛韩康身后三个弟子个个面有怒容。大弟子鲁承基大喝一声道:“你敢这般对我师父说话?”

  沈昌冬也怒声道:“这丫头当真太狂妄了!”大有出手教训之意。

  俞景岳急忙一摆手道:“你们不许多说。”一面朝白衣少女抱拳道:“老朽听说姑娘得到了一本药草秘笈,不知可有此事?”

  楚秋帆暗“哦”一声,心想:“百草门以采药为生,这白衣姑娘得到了一本药草秘笈,难怪他们有觊觎之心了!”

  白衣少女道:“不错,那是我在杭州一家书肆中发现,用钱买来的,难道这也碍着你们百草门了!”

  俞景岳依然陪笑道:“姑娘这册书,可是手抄本,叫做《毒本草》,对不?”

  白衣少女道:“就是《毒本草》,又怎样?”

  “这就是了。”俞景岳含笑道:“这册《毒本草》,原是敝门之物。在十余年前,敝门不幸,出了一个不肖弟子,盗书远飏。敝人曾派人到处追缉,迄无下落,最后听说那不肖弟子,业已中毒身死,敝门秘笈也从此失落了……”

  白衣少女冷冷的道:“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话是不错。”俞景岳接下去道:“但《毒本草》乃是敝门秘笈,凡是百草门弟子,都有追回失物的责任……”

  白衣少女不待他说完,脸色一沉,哼道:“所以你们纠众而来,先射死我的马,再打算凭仗人多,强取豪夺?”

  俞景岳一张老脸微有愧色,拱手道:“姑娘可否容老朽把话说完了?”

  白衣少女道:“你说嘛!”

  俞景岳道:“但如今《毒本草》既为姑娘所得,老朽自然不好勉强非还敝门不可。”

  白衣少女道:“本来嘛,我花钱买来的,百草门凭什么要我还?”

  沈昌冬愤愤的道:“师兄,这丫头……”

  俞景岳拦着道:“因此,老朽之意,想和姑娘商量,姑娘用多少钱买来的,敝门愿意百倍奉偿,未知姑娘肯否割爱?”

  白衣少女道:“我在书肆里看到这册书,本来只是好奇才买来的,既然买来了,就是我心爱之物,为什么要割爱?”

  俞景岳道:“君子成人之美,姑娘若能赐还,也全了江湖义气。”

  白衣少女道:“我不是君子,也不知什么叫江湖义气。你们也未必是君子,前天这个姓沈的认为我是孤身女子好欺负,先前则向我强索,继而还用暗青子伤人。今天人未照面,就射杀了我的牲口,这难道就是江湖义气么?”

  沈昌冬瘦脸发青,厉声道:“好个利嘴丫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衣少女柳眉一挑,冷笑一声道:“你敢一再出言不逊,姑娘马匹是你射杀的,那你就该替我马儿偿命来!”

  “呛!”右手抬处,银光乍闪,一支雪亮的长剑,已然朝沈昌冬当胸递来。

  沈昌冬没防她说打就打,出手如此快法,一时之间,来不及向腰间取兵刃,身形一晃,向左闪出。

  哪知白衣少女一剑刺出,意势不尽,身形一个轻旋,手中长剑依然原式不变追击而至。

  沈昌冬被逼得只好双足一点,往后跃退。

  白衣少女剑势出手,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故而在旋身追击之时,左手一扬,一支乌黑的皮鞭,同时出手,“唰”的一声,鞭影横回,朝沈昌冬后颈圈来。

  沈昌冬堪堪跃起,没料到她左手长鞭有如此怪异招数,自然来曾防备。

  俞景岳睹状急忙叫道:“师弟小心!”

  沈昌冬也是久经大敌之人,听风辨位,身子硬是向横里窜出,但已是迟了半步,“啪”的一声,鞭梢抽中右肩。肩头衣衫,登时被撕破了一条。

  他横窜出去的人,一下落到六七尺外,突然暴喝一声,双手连扬,日光之下,但见一连串银光闪动,至少打出来了七八件暗器。

  楚秋帆看得暗暗替白衣少女耽心,不禁在地上抓了几粒石子,正待出手!赛韩康俞景岳见多识广,一看情形,便知师弟定然中了极厉害细小暗器,而且毒性极烈,急忙出指连点了他几处穴道,先行封住要穴,一面向大弟子鲁承基吩咐道:“承基,快给你师叔喂一粒‘祛毒保心丹’。”

  这时他二弟子牟承业、三弟子李承善已经把师叔扶着坐起,鲁承基从怀中取出保心丹;喂入师叔口中。

  俞景岳直起身,朝白衣少女拱拱手道:“敝师弟冒犯之处,姑娘务请看在老朽份上,敝门和贵门素无过节,请赐解药,老朽感激不尽。”

  白衣少女手持银剑,冷峻的看着他们,这时讶然道:“你问我要解药?”

  俞景岳道:“姑娘用喂毒暗青子伤了敝师弟,老朽只好向姑娘求取解药了。”

  “你没看错人吧?”白衣少女道:“你说我用喂毒暗青子打伤了姓沈的?这真是天大笑话,方才明明是姓沈的用暗胃子向我招呼,我一时气愤,才把长鞭朝他投去的,我又没生三只手,几时使用暗器了?”

  俞景岳为人持重,因理亏在己,故而方才一直耐着性子,任她白衣少女出言尖刻,也不曾动怒。此时眼看师弟身中喂毒暗器,自己一再好言相劝,她依然坚不承认,不由得心头有火,冷然道:“姑娘,老朽已经好话说尽,姑娘依然不肯卖老朽的面子,姑娘岂非太不通人情了?”

  “我不通人情?你们才通人情呢!”白衣少女冷冷的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没使暗青子,更没有解药。就算有,姓沈的本就该死,我也不会给的。”

  俞景岳脸上隐泛怒容,沉笑道:“姑娘轻轻年纪,心思却是毒辣得很!”说罢,拱拱手,回头朝三个门人喝道:“你们抱起师叔,咱们走!”

  他说话之时,目中隐闪冷芒,看了白衣少女一眼,才大步行去。

  楚秋帆究是从小跟随师父行走江湖,看也看得多,此时眼看赛韩康俞景岳举动有异,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俞景岳脸有怒容,沉笑着说话,话又说得很气愤,显见他心头极为愤怒,照说就不该拱手了,这就是不合常情之处。

  白衣少女寒着一张脸,那是俞景岳说她心思毒辣,姑娘家自然要生气了。但也没有出声阻拦,任由他们离去。她收起长剑,转过身,望望地上倒毙的马匹,恨恨的道:“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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