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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楚秋帆道:“道长说的和在下所知稍有出入,先师是接到少林智善大师的邀约才赶去的。”

  铜脚道人点点头道:“可见此事全是贼党预先布置好的陷阱了。”接着说道:“当时掌门大师兄就命贫道赶去天台,和裴盟主会合,再作查勘。贫道赶到谷外,裴盟主已约了皮刀孟真孟大侠坐镇谷口,在裴盟主未入谷查勘之前,不准任何人入谷。”

  楚秋帆道:“道长,在下还要补充一句,据孟师伯说,是先师请他去守住谷口的,但在下听先师说,先师也并没邀请孟师伯去守谷口。”

  铜脚道人点点头,续道:“贫道赶到谷口之时,只有孟大侠已经先在,裴盟主和智善大师均未赶到。不久,智善大师来了,咱们就在谷口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依然不见裴盟主前来,但谷外闻风赶来的武林中人却愈来愈多。智善大师就提议贫道二人不如先进去瞧瞧,等裴盟主来了,也可有个交代。就这样,贫道二人一同进入谷去。”

  事情当然就发生在他们入谷之后,这一段是关键所在,楚秋帆自然要听得越详细越好,因此双目望着铜脚道人,一眨不眨的静待着他的下文。

  铜脚道人接着道:“贫道和智善大师入谷之后,因为谷中地方相当辽阔,两人议定分头查勘,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至北首高岭会合,如果中途发生事故,就以长啸为号。”他口气稍顿,才接下去道:“贫道和智善大师在谷口分手,取道由东向北,唔,那应该是东北首吧。贫道发现林中冒着浓重的白气,心中觉得奇怪,登上山顶,发现一个蓝袍老者蹲着身子,正在察看一个炉子,那浓烟就是从炉子里冒出来的。蓝袍老者听到脚步声,连头也没回,问道:‘道兄来了么?’贫道一听那声音,不觉奇道:‘是裴盟主,原来你早就来了’。”

  楚秋帆神色一凛,说道:“那是假扮师父的老贼了!”

  铜脚道人续道:“那蓝袍老者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裴盟主,他朝贫道颔首为礼,含笑道:‘兄弟也刚赶到,听说道兄和智善大师已经入谷来了,才立即赶了进来,发现此处一片树林间白雾弥漫,故而我到此处,原来有人在此生火,此人又不知何在。兄弟觉得这个炉子大有古怪!’贫道一路寻去,也闻到那浓烟十分呛喉,闻言不觉一怔!裴盟主又道:‘道兄快运气试试,是否有什么不对?’贫道依言略为运气,果然发觉全身气机,忽然有阻碍之象,心中方自一惊,裴盟主又道:‘道兄是否有什么不对么?’贫道不疑有诈,回道:‘贫道觉得真气运行不畅,渐渐有些消散,莫非和此烟有关?’裴盟主点头道:‘有此可能。来,兄弟助你运气试试!’他不待贫道回答,已经伸过手,按住贫道后心‘灵台穴’上。差幸那时贫道正在运集真气,虽然不曾提防,却无形之中,护住了心脉。那老贼竟然是假冒的裴盟主,突然掌力一吐,贫道只觉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宋秋云急急问道:“道长,后来呢?”

  铜脚道人道:“等贫道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楚秋帆道:“是什么人救道长的呢?”

  铜脚道人道:“是董大侠。他说奉命赶来,只是迟了一步,裴盟主、智善大师都已遭了毒手,只有贫道因为当时正在运气,护住了心脉,因此虽然中了老贼一掌,又把贫道推下断崖,已是气若游丝,胸口依然微温,才被救了上去。”

  楚秋帆道:“这就对了,在下和孟师伯曾找到谷底去,只发现先师和智善大师的遗骸,因此还当道长并未遇害哩!”

  宋秋云道:“大哥,你别打岔呢,听道长说下去咯!”

  铜脚道人又道:“贫道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伤势才告痊愈,但双脚自膝以下,已经断折。又由董大侠护送前来,请这里的住持大师替贫道装了两只铜脚,贫道从此就以‘铜脚道人’自号了。”

  楚秋帆道:“道长方才曾说董大侠‘奉命赶来’,他是奉谁之命呢?”

  铜脚道人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苟相公了。董大侠成名数十年,但对荀相公却恭敬得很!”

  宋秋云回头朝楚秋帆嫣然一笑道:“大哥,你的这位义弟,好象很了不起呢!”

  楚秋帆心中也觉得好象每一件事都有荀贤弟的影子似的,从救清尘道长,再救白鹤道长,和自己在破庙中邂逅荀贤弟……不,由此看来,那晚是他故意用琴声把自己引去的了。那么当日在翡翠谷救自己和孟师伯的,会不会也是他呢……

  铜脚道人道:“少施主和孟大侠如何会找到谷底去的呢?”

  楚秋帆只是想着心事,恍如未闻,并未回答。

  宋秋云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说道:“大哥,你怎么了?道长在问你呢!”

  楚秋帆“哦”了一声,抬目道:“道长问我什么?”

  铜脚道人道:“贫道已知裴盟主和智善大师遇难之事,但知而不详,少施主知道的,可否为贫道一言?”

  楚秋帆应了声“是”,就从自己跟师父到翡翠谷去说起,自己和孟师伯如何中毒,如何被人所救,如何赶去仁山庄,老贼如何借题发挥,把自己逐出门墙……

  他现在明白自己当日把假的清尘道长当作了真的清尘道长,把在谷底发现师父和智善大师尸体之事毫不隐瞒的告诉了他,无怪老贼要对自己采取行动了。也无怪在磐安那天晚上,自己从袖中取出用布包的“青蜂针”来,说的都是实话,清尘道长竟然全未采信。他明明是贼人一党,他在磐安出现,志在证明自己作恶,自然不会听信自己的了。

  接着又把自己如何在一处山谷中遇上白鹤道长以及和荀贤弟结交始末,详细说了一遍。

  铜脚道人听得连连点头,回头朝白鹊道长道:“如此看来,贼党果然早有预谋,以昔年传说中的翡翠宫为饵,诱使盟主、智善大师和贫道三人入伏。唉,他们如此做法,又有什么目的呢?”

  白鹤道长道:“贼人假冒裴盟主,自可以盟主身份,号令天下武林。再说他假冒道兄和智善大师,自然企图夺取武当、少林二派的基业了。”

  铜脚道人笑道:“他们纵然假扮贫道,假冒智善大师,以区区一人之力,又岂能动摇少林、武当的根本?”

  宋秋云在旁道:“那可不一定。他们既能假冒道长,假冒智善大师,再假以时日,暗施手脚,总有一天,少林,武当二位掌门人也会给他们害了,也依样画葫芦,换上一个假的。只要给他们换上了假掌门人,少林、武当二派,不就落在他们手中了么?”

  铜脚道人矍然一惊道:“宋姑娘说得极是,这倒不可不防!”

  白鹤道人笑了笑道:“这就是荀相公要楚少施主前来的用意了。”

  铜脚道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荀相公算无遗策,真是料事如神!”他身为武当三子的老二,在武林中声望极隆,但目下之意,对荀兰荪似是极为心折。

  楚秋帆问道:“道长见过荀贤弟么?”

  铜脚道人道:“荀相公昨天还来过,但匆匆走了,曾说少施主也快要来了。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会赶来和少施主相见的,但如果时间来不及,要咱们只管先走……”

  楚秋帆道:“道长就要离开此地么?”

  铜脚道人笑了笑道:“白鹤道兄和贫道二人在此地等的就是少施主,少施主既已赶来,咱们自然就要动身了。”

  楚秋帆听得暗暗奇怪,说道:“二位道长要去哪里呢?”

  铜脚道人道:“贫道二人陪同少施主先去少林,再上武当。少施主身边既有智善大师的遗物,不怕少林方丈不相信了。”

  楚秋帆听得又惊又喜,心中暗道:“如能得到少林,武当二派的支持,揭穿老贼假冒师父的阴谋,师父大仇也可以湔雪了!”急忙向二人深深作了一揖,说道:“如能得蒙二位道长之助,先师大仇得以湔雪,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铜脚道人含笑道:“少施主好说,就是不说贫道身蒙其害,这批贼党如此妄作非为,关系武林大局,少林、武当也绝不袖手。”

  宋秋云听说要去少林、武当,自是满怀高兴,偏头问道:“两位道长,咱们什么时候去呢?”

  铜脚道人道:“二位施主远来,且在这里休息一、二天,荀相公答应要赶来的,咱们等他一天,如果明天不来,咱们后日一早再动身不迟。”

  楚秋帆也因和荀贤弟已有多日不见,心中盼望着他会及时赶来,当下点头道:“道长说的是。”

  宋秋云回眼看了他一眼,说道:“大哥,你的荀贤弟不知明天会不会赶来,我真想见见他呢!”

  这一晚,楚秋帆和宋秋云就被安置在竹楼上。原来这座竹楼乃是罗汉庵住持接待方外好友的宾舍,一排五楹,正好有四个房间,房内用具,都是竹器,十分雅洁,吃的虽是素斋,也极为精美可口。

  宋秋云住在竹楼上,处处都觉得十分新奇。

  两个老道士没事可做,晚餐之后,又在下棋了。

  宋秋云却只是缠着楚秋帆问长问短,话题始终在荀兰荪身上,她姑娘家心思较细,算着楚秋帆从翡翠宫出来,怎么也算不出有四个月时间来,这些时间,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楚秋帆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在括苍山练功之事,如今给她这一追问,只得把荀贤弟如何送自己一册《太虚玄功》,自己在一所破庙中,住了三个月,一字不遗的和她说了。

  宋秋云听得十分神往,偏着头问道:“原来大哥还有这么一段奇遇,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楚秋帆道:“那三个月只是练功,没有什么事情好说的。”

  “不!”宋秋云道:“我想那荀兰荪一定是一位奇人,嗯,你越说我越想见见他了,只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来?”她忽然好似想起什么来了,急着问道:“那天,你和老贼动手,那凌空发招的几式爪法,是那里学来的呢?”

  楚秋帆笑道:“那是我临时看了老贼的手法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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